方玲内心感慨感慨,就走了过去。
毕竟地上还有一少年躺着,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不好,这一点也不符合她仙气飘飘的形象。
轻提衣裙,步步含态,一身素雅青衣于周围绿意盎然的景象相得益彰。
当然了,那是在没看清少年躺的地方的时刻。
方玲凑近而看,少年面无血色,压倒一片青草,小腿衣物被利器划了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中流出,不仅染深了衣物,还流到少年压倒的青草上。
看得终于觉得此地眼熟的方玲心疼不已,她的药材啊!
快快将少年拖至没有没有药材的青草地上,就着小腿的那个大口子,斯拉一声撕开,方玲拿出了随身的小葫芦,打开后,将药粉撒在已然见骨的伤口上。
不同寻常的绿色粉末遇血挥发,升起缕缕白烟,像被火星灼烤一看就很疼,不过药效很好,撒上血流即止。
“唔!”少年被伤口疼得呜咽了一下,下意识地抽动腿,却被方玲压住,动弹不得。
随手给少年包扎好后,方玲丢下少年,扒开那片之前被少年压倒的青草地。
看着青草下蔫蔫扁扁的银色小花,满眼写着心疼,小心翼翼地采下来,各别几朵还沾着红色的血渍。
“天呐,我的骨花……”方玲妄想轻轻抹去那点红,谁曾想更将血红涂满了整片花瓣。
方玲:……
这,她应该庆幸还有几朵没沾到。
算了,也是正好,这几朵给那少年用了吧,也不算浪费。幸好师父没在,不然又该笑她。
做好决定,方玲将骨花放在自己随身的小腰包里,转过去,才看清少年的模样。
皮肤白嫩,眉目周正,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虽带着少年气却初见成熟,安静地平躺着,接受着细雨的洗礼。
唇色因失血有些白,虽然因腿部疼痛眉头微皱着,但安安静静的模样,有些乖巧,有些赏心悦目,看着就像一个麻烦,特别是她现在还要把他带回去。
唉,“麻烦。”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少年昏迷中似听到了方玲的话,身侧的手指动了几分。
方玲思考着她怎么把人带回去,她此刻背着背篓,不好把人抗走,拖的话……
思考思考着,视线就转到了少年腰间系朴素图案的黑腰带。
那个,好像系得挺结实的……
……
李承泽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自己口中含着血腥气,浑身不适,左腿疼痛异常,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一片迷糊的昏昏暗暗。
缓了几息后,才看清面前不再是蓝天白云而是竹屋茅顶,一时撑着坐起,有些扯动伤处,疼得他呼气,却也看清此间竹屋布置。
看清后就只有两个印象:屋小,简陋。
整间房,除却床和床头边放着烛台的桌子,就剩一把椅子了。
李承泽就没住过那么简陋的屋子,但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他面目透着一丝紧张,轻咬了咬唇,瞥清窗户缝隙透出的属于傍晚的光线和被妥善包扎好的小腿,略略松口气的时候,大脑飞速转动着。
他应该是被救了,但不清楚救他的是敌是友,是有意还是碰巧,毕竟这次追杀太巧了,巧到连掩饰都不用地把他往这山上赶。
这山上有什么?这次追杀又是谁的手笔?那一众七八品高手可不是太子那个母族落漠的家伙能出的手笔。
轻抿抿嘴,李承泽思绪转了几道,只觉得这间屋子充满了算计,如同皇宫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倏忽,一阵轻声开门响,引得他望去。
“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传入耳
只见一身穿青衫素衣的少女端着一盆清水而来,瞧着比他大两三岁的模样却参不透其真气,样貌如气质淡雅恬静,一双好看的双眸看似毫无波澜,淡漠异常,倒是有些淡泊名利的高人样子。
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李承泽暗暗警惕打量着少女。
她边走来边道:“醒了正好,你也可自己打理一番,想想清楚去处,待伤好后离去。”手上置物一旁,她也不待少年回答,拉过少年的手,手指搭腕,把脉。
“脉象平稳,无热症,看来只要换换药,不到几日你便可下山了。”方玲说到这,眉目隐隐透着几分高兴,她只要留他几天就可以,到时候徐婶也上山,正好可以将人带走。
简直完美
床上少年似被之前的追杀吓着了,现在才缓了过来,有了反应,看向她虽表情淡定但眸子里还有着一丝惊惧与劫后余生的喜悦。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易淑泽,听父回乡途中被人追杀,多亏姑娘相救,姑娘救命之恩,淑泽无以为报,敢问姑娘名讳,待在下回去定让父亲备厚礼回报姑娘。”话虽说得真心实意,但李承泽这一番话有几分真假就不知了。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面前的少女对他无恶意,虽不能证明所图如何,但待在这里,总归比杀机四伏的外面好的多些。
“不了,左不过几日,你便可下山,名讳不重要,我姓方,叫我方姑娘即可。”方玲拒绝,告知名讳做甚,她不想与这个小孩起牵连,报恩也不必。
虽少年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好玩,但他离开就是最大的报恩了。
“清水棉帕在这,你自己打理打理。”说完,转身离去。
“多谢。”
李承泽开始清理满身草屑的自己,手往肚子上一摸,顿了下,他的腰带呢?
腰带不翼而飞,直到明月当空,方玲才拿着肉粥和腰带回来。
看着腰带刺绣处那明显断裂的补迹和方玲有些复杂的眸色,李承泽只是道谢,并未多问。
接过肉粥,喝下,虽然期间顿了一下,但李承泽表情毫无变化。
一直看他喝完的方玲眨了眨眼睛,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那她熬煮的粥也还可以……吧?
入口苦糊,却依然喝完整碗肉粥的李承泽,很有礼仪地将碗放好,夸赞道:“粥水很好喝,多谢方姑娘。”
其实并不是,又苦又糊,他实在是想不到方姑娘是怎么喝下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果然还是要尽快离开。
“你喝得惯即可。”被夸赞了的方玲表面很端得住,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一副我很高冷我很靠谱的模样。
给李承泽这个装老成的小孩一些嘱咐后,步伐轻快地走掉。
他竟然夸她的粥好喝,果然是个好小孩,她没白救他,看来她的厨艺也没有师父说的那么惨淡,果然她和师父一样是个十项全能人!
一连几日,各种粥
李承泽【望天】:……
味觉已经丢失掉的李承泽正惊讶他的伤势,他的伤长了新肉,基本大好。
明日徐婶来,方玲本该明日让徐婶带他下山,但清早她收到师父的飞鸽,要下山,而怕方玲一走,黑衣就来的李承泽也是紧忙跟着要一起下山。
然而……
李承泽看着面前的悬崖,小小咽了咽口水,平静的面庞微微裂开。
李承泽:“方……方姑娘,我们是下山吧?”来悬崖做甚?
方玲理所当然道:“这样下山快,你别怕,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李承泽:其实我觉得,只要我们不走寻常路,你就不用护我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