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那黑棺和禁婆,他已经看错两回了。
难道他真出现幻觉了?
而且这水里的暗流,从那个位置漂浮起来的背包和那个食品包装袋,他觉得这水底一定有什么契机通往某个地方,这肯定和那些暗流有关系。
苏万他们是不是也是在湖底探索的时候,被那些暗流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可能他们也一定是在水底发现了那个暗流,那包装袋可能是苏万他们为了告诉他,这水里有地方可以通往他们那里而做的标记。
可是在哪里呢?
吴邪回想着一开始下来的时候他的方位,他是在哪个位置感觉到了一股水流。
而且,有一个问题让他很在意,既然能放东西做标记,那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至少是安全的,那么本人来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些。
真的有懒到这个程度?
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有某种原因,他们不能从那里出来,亦或是根本无法行动!
这个认知让吴邪心里冷了一下,手电的的灯光又隐约的照到了那黝黑的棺身,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幽暗阴森的水底看上去有点渗人。
吴邪总觉得什么有什么事被他漏了,他猛的往上游了几米,换了个角度,然后再从上往下看那棺椁时,却发现那里居然根本就没有什么棺椁。
他平复了一下心跳,又游回到刚才的位置,只见那口黑棺居然又出现。
吴邪心想,果然,这个水底能让所处位置不同的缘故让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刚才的禁婆呢?难道也是因为位置不一样,所以才有误差,所以看不到?
我靠,难道说那禁婆在水里的某个地方,只是他没有看到吗?刚才头发的那种触感那么真实,难不成是真的?
这是什么原理?空间不同么?
以前他认为,空间只存在于理论上,谁也没见过不同空间这种现象。
那种就像是在你的空间看来你所认为是这样的东西,如果从另一个空间看的话,你就会发现,表现出来的却是完全是不一样景象。
这和十年前他们刚进古楼碰到的有些相似,只是说那个不是空间变了,而是某种机关让环境变了。
可是现在这是在水里,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关啊!
猛的,吴邪就想到了他和胖子曾经看到过的那面反射的镜子!
难道说这是相同原理,只是处在不同的位置上,看到折射出来的东西是不同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禁婆就应该是假的,只是图像而已啊,但是刚才的触感太真实了。
按照镜子的折射原理来说,他现在由于所处的位置的不同,才会看不到那只禁婆的所在,可是如果那禁婆是只活的,而且她能看的到自己的存在呢?
有了这个认知,吴邪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这跟在拍鬼片有什么区别。
你看不到鬼,鬼却看得到你,这也太惊悚了。
他用手电四处照射,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在这水里的某个位置,一定有某个入口,只是要在特定的位置,才能看到那个入口的所在。
水底的暗流一般肉眼看不到,或许就在你身边,只能用身体或者是手去感觉。
难道说胖子是因为无意中碰到水里的暗流。
被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吴邪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般在水底的暗流往往会隔出一道屏障,一般小的物体根本穿不过去,还会被弹开,若是被卷进去,就会被暗流带到深海里去。
如果这里也有这种暗流的话,那么吴邪绝对相信,这暗流的另一边,肯定会有另一个入口。
可是到底会在这水的什么位置呢?想着吴邪就游着四处去看,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脖子一紧,就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吴邪用手一抓,发现居然是头发,他猛地挣扎,咕噜咕噜的升起了很多水泡。然后他脸边上凑过来一张巨大的扭曲惨白的脸,眼睛空洞的就像是骷髅一样。
腰上缠着的两只,吴邪不用想也明白那是什么!
吴邪想也没想,握着手电筒反手往后一砸。但是在水里,力道没有那么大,可还是结结实实的打在那张脸上。
禁婆往后倒去,死死禁锢在他腰上的手并没有松开,死死的勒着他,都能感觉到肉几乎要被撕裂,差点没勒的他喘不上气。
氧气筒里的氧气已经消耗完了,加上被禁婆的头发缠绕,就更加呼吸不过来,嘴里已经被灌进去几口水了。
吴邪想起腰上还挂着一个氧气筒。
伸手去拿,摸了个空。
心想,操他娘的,居然掉了!
这时候,后面的禁婆又扑了过来,并且大量的头发已经缠住他了,有些头发甚至开始往他喉咙里钻,吴邪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会,他就会被头发完全裹死。
就算要死,他也不想跟跟禁婆死在这里。
吴邪把手挣扎出来,拔出腰上的大白狗腿,反手就往脖子后刺下去,不知道刺中哪里,缠着他脖子的头发松了许多。
他又猛的连续刺了几下,头发彻底松开了,又挣扎着游出去十多米,吴邪就发现他根本没力气了,没有氧气,加上在水里十分的被动,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只能往上游,可是猛地,吴邪觉得好像有一种站在楼下被人从楼上猛泼了一大桶水的感觉,只觉得面前一黑,身体被什么猛的扯了过去,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撞击,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像是被抽水马桶冲走的那种感觉。
吴邪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暗流!
还没等他想完,接着来的就是比之前更猛烈的撞击,就像是正在从新经历十年前那一幕。八壹中文網
他感觉身体的器官都要错位了,只看得到眼前的掠过的都是漆黑的一切,然后就像是水忽然被关掉一样,后背猛的砸在类似石头的东西上。
这一下的撞击十分猛烈,本就没有氧气了,呼吸不过来,人体的自我意识使吴邪张开嘴巴想要缓解这种疼痛,一股酸涩刺痛感猛的灌进肺里,那种感觉弥漫到整个肺部,疼的他整个蜷缩在一起。
接连的撞击持续了很久,吴邪感觉脑袋里嗡嗡的疼痛感消失了,所有的感觉都在慢慢的离他远去。
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能看见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他这是快死了么?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痛!
全身上下都痛,尤其是胸口,一呼吸就传来撕裂一样的痛,估计是伤到肺了。
还有头,那种循序渐进的疼痛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吴邪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这种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感官和感觉才慢慢的回来,昏迷前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出现,吴邪感觉他应该是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身上干燥,很温暖。
动了动才发现,手臂没有任何力气,根本抬不起来。
等到渐渐适应了,周围的一切才开始慢慢明朗起来,吴邪慢慢睁开眼,发现四周很亮,似乎是点了风灯。
他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嗡嗡的,以为脑子还不清楚,慢慢的清晰起来后,吴邪才听见,这居然是是苏万的声音。
“我靠,胖爷,你真能吃,你好歹留点!”
“胖爷这体格要好好补补知道么!”
吴邪一激动,想开口,结果全身都被带动了,疼的他叫出来的声音格外的沙哑。
“哎哎哎,老板醒了醒了!”黎簇发现了,忙跑过来,把他扶起来。
吴邪这才注意到,这几个人都是相当的狼狈,几个男人脸上都是胡渣,但好在都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旁边有一堆火,背包上摊了几件衣服,正在烤干
远处零坐在石头上,看着他。
吴邪看着胖子和苏万他们,想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喉咙刺疼,说不出什么话来。
胖子走过来大嗓门说道:“你这也太慢了,我还以为以你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来跟我们汇合了。”
吴邪赏了他一个大白眼:“你他妈来试试。”说话的时候,扯的嗓子有些疼,说出来的话极为沙哑。
黎簇给他喝了一口水,他才问黎簇:“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黎簇眉头皱了一下,才慢慢说道:“当时我们跟着零后面追那个黑影,不知道跑了多久,然后黑影没看到,就看到那个湖了,然后....”黎簇转过头看着零,一脸哀怨的说:“然后小少爷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跳进水里,我和苏万见他半天不上来就下去看,不知怎么的就被卷入一股暗流,醒过来,就看到这他坐在那里了。”
吴邪皱着眉头,揉了揉头:“你们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了?”
苏万比了个手势:“最起码两天了!”并不是他们不想往前走,而是根本没办法往前走。
吴邪用手按着头,头疼的他没办法思考太多问题。
黎簇他们几乎是没有受到仍何阻碍的就到了这里,可以说是非常顺利了。
“你怎么样,头还在痛?”胖子了没忘记他下水前他痛苦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万和黎簇听到,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的看着吴邪:“老板.....”
要出口的话,被吴邪一个眼神制止了,没敢说下去。
“好多了。”他暂时不想让胖子知道,他当然知道苏万他们要说什么。
这是当初读取费洛蒙的代价,也是副作用,他会定期吃瞎子研究出来的药来压制。
可这一次居然没有到预定的时间就发作了。
吴邪有些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难道说是药效减退了?还是说跟这里的环境有什么关系?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王盟黎簇苏万,还有小花和黑瞎子。
黎簇和苏万也大概明白了,可是吴邪现在不想让胖子知道,也没在说什么。
胖子显然看出来吴邪有所隐瞒,但他也没再追问,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吴邪甩甩头,想把那种疼痛挥散掉,但毫无用处,就问胖子:“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胖子回想了一下:“我跳下水以后,饶了一圈,除了一些残骸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然后突然像是被什么拖着走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被卷到这里来了,到现在爷的后背还疼着呢!”
吴邪听着胖子的话,一愣,这么说,胖子和苏万他们,都没有看到水底的禁婆和那口黑棺?
“你们在水里什么都没看到?”吴邪问?
“老板,你看到什么了?”黎簇看吴邪的脸色不对。
吴邪把在水里看到的重复了一遍,几人都是眉头皱着,连零也是一样。
他在想,难不成是因为当时他们几个所在的位置都不对,所以什么都没看见!
根据水里的情况,这个解释,勉强能通,可是吴邪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看了看四周,然后他就明白为什么黎簇他们会在这里止步不前了。
只见距离他们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是一道很宽的悬崖,而距离对面,目测起码也有几十米那么宽,不,或许更宽。
这么远的距离,如果没有翅膀还真飞过不去。
而最让他震惊的是,在这里能看到悬崖的另一头,在那雾气笼罩下,是一栋巨大的宏伟的建筑。
那种古老的气息,笼罩在黑暗里,远远的看去就像是躲在黑暗里的暗杀者,极为的阴森。
让吴邪觉得奇怪的是,这不是以往见到的建筑风格,比在水底见到的那个宏伟壮观很多。
那是……张家古楼?不对啊,难道他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们并没有到达古楼的位置?那么现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他问胖子他们能不能过去,几个人都摇头,显然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想想也是,那么宽的一道鸿沟,没有任何桥之类的是完全到达不了的,除非真的会飞。
“你们为什么不回去呢?”他发现这里除了对面的建筑,他们就像是处在一个悬崖边上,四周都是断崖,根本没有路,那为什么不原路回去再做打算呢?
“我们一开始也想过,可是没有办法,那水潭里的暗流似乎根本就不能出去,只能进来。”苏万给他拿了点吃的:“那暗流好像只是一个单行道,只能过来,不能回去,我们好在跟着小少爷下来的时候做了准备,带了一些东西来,背包就留在那边了。”
吴邪吃了点东西,听着苏万跟他讲,但是他现在头痛欲裂根本想不进仍何东西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软倒在睡袋里,整理着思绪。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口黑色的棺材,很随意的放在地上,而且棺材的盖子居然是打开的,吴邪一下就坐了起来。
黎簇注意到吴邪的反应,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我们醒过来的气候那个棺材就在那里了。”
“你们把盖子打开了?”吴邪想,难道也是张家墓葬里的棺材,里面也是张家人么?
这些家伙把人家祖宗的棺给开了?
“胖子,扶我起来。”他想过去看看,里面会不会也有什么墓志铭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哎,天真你干嘛。”胖子拉住他。
吴邪奇怪的看着胖子,他觉得胖子的的脸色不太对,似乎不想他过去:“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老板,别去.....”黎簇和苏万都不太想吴邪过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让吴邪更加想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了:“那棺材里有粽子?”
三人的举动都很奇怪?难不成是有粽子?可是似乎又不太像,就连一边不说话的零,眼睛里也有了些异样。
“不是……是……”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我已过去看!”几个人的脸色让吴邪很在意,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呀卧槽!那里面...那里面是小哥....”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就说了出来。
一瞬间他们看到吴邪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猛的僵在了哪里,然后有些踉跄的推开胖子,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等到靠近了以后,他却突然慢了下来,好像害怕看见什么,他脑子里很混乱。
慢慢走近了,吴邪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一瞬间害怕看到棺材里有什么。
但他还是走上前一步。
淡蓝色的上衣,冷峻的脸,还有衣服上的干涸的血迹。
吴邪的脸色几乎是立马就煞白了,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又看到了幻觉。
可是,看着那张脸,他突然间觉得自己想笑,他觉得很可笑,这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会躺在这里!
他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从心底涌出来的绝望的情绪就像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
那种几乎崩溃的感觉剥夺了吴邪所有的呼吸,心里在翻滚着的是什么?
那种内脏被刺穿的感觉。
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死。
当这个字窜入吴邪的意识里,他的心头突地一跳,与狂跳的心口相反,他整个人很平静,静如死水一般。
他站在那里,看着棺材里的人,忽然觉得既不觉悲伤,没有痛苦,亦没有绝望,似乎在突然之间,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只是嘴里无意识的喃喃着:“小...哥....”
忽然,吴邪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脚下一软,跪倒在棺材旁。
看着那张脸,那张连梦里都吝啬出现的脸。
仿佛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一切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他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有一种什么都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也跟着死了。
手不自觉的摸上了那张脸,触碰到的一瞬间,所有的感觉和情绪像是洪水一样将他覆没,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堵住,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瞬间崩溃。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衣服上凝固的血,刺激着吴邪绷紧的神经,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准备挣脱而出。
“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记忆里那个淡漠的的男人曾这么说。
“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然后,有个天真到愚蠢的人,曾这样答。
到现在吴邪才觉得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天真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初自己一定不知道,有朝一日,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消失居然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手缓缓放在那张脸上,手指传来冰凉的触感,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小哥...”
我快被你逼疯了你知道吗……
身后苏万被吴邪的表情吓到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被胖子拦了下来,零依旧是淡淡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黎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老板,以前他不管遇到什么,他总是淡笑自如,仿佛一切都掌握自己手中。
这么绝望沉默的老板,他们从没见过。
泪,滴落的悄无声息,滴落在那人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
“张起灵……”几乎听不到的呢喃,若一个人失去了生存的所有动力和执念,那么这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张起灵......”吴邪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泪如泉涌也不过如此吧。
吴邪这辈子经历过的痛苦太多了,他都撑过来了,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撑不过去了……
忽然,放在张起灵脸上的手被冰凉的触感所覆盖,伴随而来的是耳边温热的话语:“吴邪,我在..”
吴邪一瞬间僵在那里,没反应过来一样。
“吴邪……”声音清冷低沉,却真真切切,那漆黑的眸子,那淡漠的表情。
张起灵握着吴邪的手,像是为了让面前这人狂跳的心安定下来。
他定定的看着他,不知是因为狂喜还是惊愕,抑或是因为有太多的情感在这一刻陡然一起涌上,竟然忘了做出反应,眼角还挂着泪滴,他居然不敢低头去确认,那双刚才紧闭的眼睛是否正看着他。
他不敢去看,但落在他脸上的视线,那种无法让人忽视的眼神,强烈的让人觉得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