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和零靠着一点灯光往前，这一点点光甚至照不亮两米开外的情况。在这种环境下行走，如果不是靠着手机还能看时间的话，他们早就失去时间这个观念了。

他们已经走了将近四个小时，但是周遭的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他们根本就是在原地打转。

那小哥呢？

他以前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鬼打墙打个十年就出来了？什么失忆其实是转晕了吧？

想着，吴邪就有些想笑。

“死吧！去死。”

这不是吴邪第一次听到这两句话，事实上从进入这里开始，他的脑海里都一直会出现类似的话。

充满了怨恨，死亡，和绝望的声音。

他这种自娱自乐式的分散注意力只是一小会儿。立刻就又会烦躁起来，这种情况非常的危险。

烦躁和焦虑，配合着脑子里不断闪现的声音，这样长期下去这种思想就快侵蚀他的大脑了。

“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吴邪长久没有说话，嗓子有些干。但他现在必须说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如果接下去的情况再像这样没有任何改变，他的思想一定会先崩溃的。

他之前不说话，零也不会主动跟他讲话。他则是实在是没心思，零大概是完全不想交流。

不过显然和从前一样，只要他问，零一定不会不回答。

“不是鬼打墙。”零淡淡地说。

“这我当然知道，”吴邪现在非常想抽一支烟，他真的需要用尼古丁的味道让某个钝痛的地方安静点：“四个小时了，按照我们的速度，我们至少走了二十多公里了，一开始我以为是这里太大了，所以景物都大致差不多…但……”

说着，吴邪停了下来，微弱的火光照亮四周：“这个东西出现的未免也太神不知鬼不觉了。”

零也跟着无邪的目光去看，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空旷的如同几个篮球场一般大小的空间里，居然出现了墓道。

两边都是青石板镶砌而成，能看到立于两侧的石人和石兽。火光能照射的范围有限，根据人潜意识对于看到的事物折射可以通过大脑联想出后面的东西。

“是一条神道。”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条神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他真的有到神智不清的时候了吗？

“快！抓住他！”

突然，有人的吼声传来：“就在前面，别让他跑了！”

什么？要抓住谁？

吴邪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猛的回过神，却发现零不见了，他身边什么也没有。

“零？”吴邪叫了一声。

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零吗？他跑上前查看情况了？

对方没有回应，脚步声越来越急促，甚至他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那声音杂乱，至少是数十人的脚步声。

不对，不是零。

吴邪退后贴着石壁，灭了灯，手放在腰间的大白狗腿上。

会是谁？在门外杀死小花伙计又打开了青铜门先一步进来的人吗？

操，那些人杀人的手法利落，一看就是专业的。听脚步声人还不少。零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一个人对上这些人，还不被削成五花肉啊！

怎么办？跑吧？不行，来不及。

正面刚，那碎的绝对是他。

怎么办！他妈的张家人怎么那么喜欢搞神秘失踪？掉链子的技能大概已经满点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的能看到火光，是火把。吴邪矮身贴着墙，做最佳防御，但他的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不对！

吴邪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那颜色很寻常，一看就是普通的火把，并不是用犀角蜡烛燃烧的光，难道说普通火把也可以？

不对，这是……

猛的，一个人带着劲风冲到了他面前，这个人速度很快，直接从他面前掠过。

吴邪却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火光昏暗，可即便是黑暗，他太熟悉那个身影了，哪怕是没有光，他也能一秒认出这个人的身影。

那是……小哥？

“小哥！”吴邪猛的回神，大喊了一声，跟着那个背影冲了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小哥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可能那么快才对？什么情况，难道他有捷径？

吴邪脑子简直是被人装了搅拌机，搅得一团乱麻。

张起灵速度飞快，他在后面追得吃力：“小哥！操，你等等我！”

靠！有病啊，你见到我不来个热吻也该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吧，他妈的直接狂奔是什么鬼？

吴邪一路看着那个背影狂追，不知道跑了多远，大概也就百来十米，突然见张起灵停了下来，他这才跟着停下来，气喘吁吁。

操他娘的，到底怎么了？那些隐约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是在追他吗？

吴邪喘口气才发现，前面没有路了。

他看了看小哥，还不等他上前开口问情况，就见他猛的回过了头。

吴邪此时才发现，他居然浑身是血，狼狈无比。他此时的样子，让吴邪想起来的当年在巴乃被蜜骆驼困住时的情形。

猛的心口一紧，他受伤了？

吴邪正要冲上去看他的情况，却发现不对劲，小哥的眼神，并不是在看着他。

这时，吴邪才察觉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杂乱却迅速的跟上来了。而小哥的眼神，正冰冷的看着他的身后。

吴邪心脏狂跳，他回头看去，无数的火把和人挤满了神道里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阴冷带着杀意。

这些人就是那些杀了小花伙计的人？可是小哥又为什么会碰上他们？吴邪的大白狗腿已经拿在手里了，不知怎么的，他有种很违和的感觉，一时间居然说不上来是什么。

“不用做无谓的挣扎了，”突然，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你欺骗了族人，跟我们回去以死谢罪。”

这人的口气非常的不客气，似乎还带着鄙视和不屑。

那种嚣张装逼的样子，吴邪一听就火了：“谢你奶奶儿个腿儿！”

他的声音并不小，他这一嗓子吼出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里回音太大了。

可是那些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冷冰冰的看着张起灵，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吴邪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他猛的回头去看张起灵，他叫了一句：“小哥？”

而张起灵却丝毫没有听见一样，神色淡漠。

以往小哥无论多不想搭理他还是不说话，至少他叫，小哥是会给他反应的，哪怕不说话。可是此刻，他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吴邪走到张起灵面前，他们此时的距离非常的近，近到他一抬手就可以把张起灵环抱在怀里。

可张起灵的目光依然淡漠的，似乎是透过他在看对面的人，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一样。

这个时候，吴邪也发现那股违和感来自哪里了。他回头看着那些人，他们右手的两个手指都奇长。

这些都是张家的人！

吴邪捏了捏眉心，苦笑了一下，这他妈的居然是幻觉。

他想起零说的话，这里会制造幻觉。

吴邪打了个寒颤，本能的忘张起灵面前靠了靠。

为什么他会看到这样的幻觉？这幻觉未免也太真实了。

吴邪看着面前的张起灵，抬起手想摸一下他的脸。快碰到的时候却犹豫了，这是幻觉，碰了会怎么样？会直接消失吗？

“抓住他，”吴邪还没来得及实验，就听到刚才说话的男人又开口了：“反抗就杀了他。”

男人说完话，就见他身后那些人手里握着或长或短的刀就冲了上来。

张起灵纵身跃起，一个擒拿捏一个人的脖子将人丢出去，把冲上来的人砸翻一片。

吴邪此时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为什么张家人要抓小哥？他不是族长吗？

这些幻觉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基于他自己的想象？吴邪不知道。

其实对于张家的体系他并不是完全清楚，即便是这么多年他已经弄明白了汪藏海的目的。他依旧弄不明白张家存在的真正目的。

你说他们是秘密的守护者，其实也不准确。根据张海客告诉他的，张家分崩离析后分成好几股势力，他们做着不同的事情。有一部分张家人甚至仇视现任族长，认为是他害得家族信仰坍塌。

到最后，甚至于他发现只有小哥一个人在履行家族的使命。

那他现在看到的，难道是当时张家正处于分崩时的景象？

人太多了，吴邪看着张起灵越来越吃力，他再强，面对这么多人依然还是有些吃力。

他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吴邪看着张起灵脱力的倒了下去，一把迎面砍过去的刀自他头上砍下。

“哐——”

吴邪的大白狗腿已经挡了过去，他身体动起来的时候，脑子快过身体在想：他是不是傻逼了，这是幻觉啊。

本以为会挡空的，吴邪却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力道，震的他虎口发嘛。

操！这他妈太真实了吧？

吴邪愣了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已经穿胸而过。

他倒了下去，就连疼痛也是如此的清晰。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脸，他冷漠的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里全是杀意，他听到他说：“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