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识的时候,吴邪觉得身上无比的沉重,四肢像是被压了铅块,身体像要被撕裂,浑身都在叫嚣着疼。他睁开眼,周围有火光,脑海里那些被他刻意压下去的东西,在他的精神放松沉睡的时候,好像越来越明显,像是要实体化一样,感觉那么真实。
吴邪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这么睡下去,这个身体,很快就要不是他的了。
他突然想起在他昏迷前的最后发生的事,小哥把他打晕了,为什么?
因为生气自己骗他?
吴邪又想起了最后零的表情,自己要杀他,他都没有露出那么惊异的表情,他当时在他昏迷的那一秒里,看到了什么?又或者说小哥做了什么?
他想坐起来,但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只有他自己的意识是自由的,身体沉重的好似不是属于他的一样。
吴邪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用力在自己的舌头上咬了一口,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但是这种疼痛,丝毫都没有身体里费洛蒙带给他的疼痛明显,但至少证明身体还是他的。压下嘴里的腥甜。
他首先看到的,是布满了密密麻麻花纹的青铜的墙面。吴邪撑着手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坐起来。
脖子处和大腿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这有些奇异的疼痛的位置让吴邪脑子里一个念头飞快闪过。
操他娘的,小哥不会把他上了吧?这疼痛部位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个念头真的只是一闪而过,他挣扎着坐稳,手下意识的往脖子处疼痛的部位摸了一把,触手湿润。
吴邪一愣,拿到眼前来一看,满手都是血。或许是处事的太久的原因,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冲击。
用手大概感觉了一下那个口子的大小,刚好在大动脉,伤口不深,但却让血大量的流了出来。
那么大腿处也就不用想了,必然也是放血吧。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他躺在一个圆形的石台上,直径大概七八米。而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则在他身下,顺着那些细小的纹路蔓延到边缘他看不到的地方。
整个黑青色的圆形石台因为他的血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花纹。
四周点着非常多的方形的石台,有半人高,一辆小轿车那么大。石台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火堆,显然是某个人怕他的身体因为失血冷的快,这会加速他的死亡,应该是为了保证他身体的温度。
看来,那人还不想要他死。
除了这些东西,这个空间的四周都是青铜的墙壁,在最左边的墙壁上有座雕像,至于雕刻的是什么吴邪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仔细看。
环顾四周,把他打晕的人不在这里。
吴邪觉得,正常情况下。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他逃跑的东西,应该先止血再逃跑。但是他现在的状况显然是失血过多,已经不知道这血流了多久,他又昏迷了多久。浑身的力气已经到极限,身体已经抗议无效放弃了。现在他连维持基本坐着的状态都不可能,真没必要多此一举花力气绑着他。
身体很虚弱,几乎坐不住,吴邪放任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随他吧。
他有些无奈的想。
那人下手的时候很有技巧,虽然看起来口子很大,但伤口其实并不深,也就是说那人只是为了放血,不是要他的命。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动,大量失血让他身体变得非常虚弱。
既然那个人不想他死,那么在他血流光之前,一定会出现的吧。
迷迷糊糊想着,吴邪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真的太累了。
渐渐地,他听到那些被他压制下去的声音在脑海里出现。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些声音陪伴了他每一个夜晚。
那时候的每个日日夜夜,他就像一个极度的精神病患者,他总是会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不听的说着怨毒的仇恨,哀嚎的哭声,痛苦的□□声。
吴邪曾经试图去了解那些脑海里,了什么每一个人说的是什么,但是除了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怨毒的仇恨和恨不得把身上每一块血肉都撕下来的痛苦外,吴邪无法真正的听清楚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但却能原原本本的了解到他们想传达的思想。
在那最难经历的几年过后,有了黑瞎子的药压制,这些声音他几乎没有再听到过。却在这身体日渐衰弱下,越来越清晰。
他们在吴邪脑海里不断叫嚣着要把这身体占为己有。
小哥,还来得及么——
等到吴邪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或许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毕竟,疼痛这种东西,久了就麻木了。让人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只是全身依然没有什么力气,吴邪睁开眼,四周的环境倒没有什么变化,他还躺在那巨大的石台上。
只是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他,坐在火堆的边上一动不动。
这个背影他太熟悉,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追着跑,却怎么也追不上,那么遥不可及。再次看见这个背影,吴邪内心却出奇的平淡,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
挣扎着坐起来,脖子和大腿处的伤口被用布草草的包了起来,但依然有血往外渗出。这包扎技巧真心不怎么样。
那人听到吴邪的动静,回过头看着他。
吴邪看见那张脸,不得不说,这张脸还是让他动摇了那么一点点。
僵持下,张起灵先开了口:“你醒了。”
吴邪只顿的一秒,就开口道,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干涩:“你挺聪明的,知道用怎样的姿态能让我放下防备。”
张起灵听完,眸子一沉,但马上就恢复平静:“你有些出乎我意料,果然变了很多。”
吴邪对他的夸奖丝毫没有压力,欣然接受:“给我点吃的和水。”说完看着张起灵的脸色变了变,毕竟他现在可是阶下囚,不是客人。
吴邪又说:“你需要我的血不是么,我饿死了,你可就没血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给吴邪递了点水和吃的。
吴邪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他是真的饿了,没有人会跟自己的五脏庙过不去。
张起灵看着吴邪并不算好看的吃相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张起灵?”
吴邪没有丝毫反应,直到把手里的东西吃完,喝了口水,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才说:“感觉。”
“张起灵”眉头微皱,他自认为他没有任何破绽,从他昏迷到现在,他们接触不到十分钟,吴邪是怎么察觉的,而且这人好像从醒过来那一瞬间便已经知道了。
他问:“什么时候?”
吴邪特高冷的扔出几个字:“一开始。”
“张起灵”有些诧异,居然是在更早就知道了。他冷笑:“一开始?那你为什么还会被我打晕?”
“不如愿被你打晕,我怎么能摆脱那个死循环一样的处境?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目的?”
“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他觉得吴邪简直就是不怕死的疯子。
吴邪笑道:“如果要杀我,当时你就不会把我打晕。”
“张起灵”开始有些欣赏吴邪了,这人聪明,狡猾,也够狠。“你刚才说感觉,我很好奇你是凭什么感觉到的?那时候我们的接触最多也就几秒。”
吴邪一边动动自己的手和腿,想看看腿有没有废掉,一边回答:“你太嫩了。”
我闷哥可是冰山老妖,你能比么?
那人显然没想到吴邪会这么回答,被噎了一下。
吴邪在确定自己的腿还能走的就对那人道:“我相信你把我抓来这里不是来讨论怎么做影帝的,这位先生,不对,暂且不说你是先生还是小姐,但你也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了,礼尚往来,换我问你了。这里是哪里?你是什么人?准备用我的血做什么?”
那人冷笑,再开口声音已经不是张起灵那独有的清冷的嗓音,是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听口音,不太能听出是哪里的人,应该是专门训练过。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
吴邪没有诧异,只是在心底觉得还好不是女人,不然用小哥的脸说出女声那实在很惊悚。
表面上他不紧不慢的说:“你既然没有把我捆起来,说明你有足够把握我逃不了,而且你应该也不会想活着放了我,对于一个要死的人,你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那人看着吴邪淡定从容的样子,笑了:“吴先生,你这十年来的成长真的是很让我吃惊。面对死都这么云淡风轻。”
“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嘛,让我来猜猜,”吴邪笑了下:“不是汪家的人,也不是张家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是外国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人听着吴邪一字一句的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吴邪脸上的微笑忽然变得诡异:“那就只有那个一直不存在但又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它’了。”
说完,那人的脸色变了,吴邪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吴邪继续说:“这个‘它’势力庞大,活动广泛,却又不存在任何记录里或者是被人所知,就连张家和汪家都这两股势力都完全查不到这个‘它’的背景。那么只能说这个‘它’的背景大到足以在这个世界上抹去关于它的一切,把它隐藏起来,让任何人都无法知道这股神秘的势力的由来。”
看着那人的脸色越来越沉,吴邪的笑更明显了:“而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办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上头了吧。”
吴邪说完,那人的脸色就变了,这个上头,他们都很清楚这个上头到底是哪个上头。
还能有什么势力可以改变这么多事?有这么大的权利抹去自己到过的足迹呢,这很容易猜得到。
那人毫不掩饰赞叹的目光,吴邪就见他不知道用什么在脖子出抹了一下,就见他缓缓的往脖子那里撕起了一张皮。
□□。
吴邪看着他卸掉了脸上的面具,看着底下露出来的脸。那是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脸,大概四十出头,是个中国人。
吴邪看着这张脸突然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叫他撕掉了,好歹能养养眼。
那人不知道吴邪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否则他会立马让吴邪闭嘴。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邵兵,代号94。”
或许是这人真的有有把握吴邪不会再活下去,也就没有了顾虑,倒是跟他聊了起来。
吴邪问:“你是军人?”
邵兵回答道:“可以这么说。”
吴邪奇怪:“什么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