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漫不经心的回答,
“皮囊不过是身外之物,本王孤身一人来,难道不比面具更有诚意吗。”
达奚晏清眸中寒光一闪,他扔下了茶杯,
“可本王就想看——你面具下的模样。”
“想看,你究竟是我的哪位弟弟。”
茶杯碎落在地,啪嗒一声,门口传来骚动。
朝堂内的人突然站起,像是已经习惯,熟练又惊恐的躲在了桌子下方,抱着头颅,丝毫不敢动弹。
从徐岁欢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士兵,站在宫殿前。
原来这是鸿门宴。
不知不觉中,达奚晏清的士兵,已经包围了整个大堂。
徐岁欢看着下面的人全都抱头蹲了下来,眨了眨眼,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抱头钻在了桌子地下。
达奚晏清感受到了身旁的动静,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蛊王挑了挑眉,慢悠悠将茶杯放下,漫不经心的说,
“国主何必这么紧张,我今日来的目的,还未曾与你讲。”
达奚晏清手掌一摊,“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让本王看看是否诱人。”
蛊王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达奚晏清的正下方,
“三国交战,受苦的皆是百姓,若是和当初一样从未分裂,统一战国再无定乱,这整片西域,乃至中原地区....”
“都会为你我,还有她——三人所占领。”
“到那时,这天下,只会是我们三人的天下,这,不比一个小小的南诏来的痛快?”
徐岁欢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知道太多是会死人的。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呵。”
达奚晏清又是一番冷笑,宽大的手掌,盖在了桌下人毛茸茸的脑袋上,轻柔的抚摸,
“蛊王的意思是,找本王求和?”
蛊王不卑不亢,“正是。”
达奚晏清咬着牙,面露冷笑。
“先是用猛虎杀了我的灵狼,让我处于被动的状态,可是又不想和本王打,然后才提出求和。”
“真是一步好棋。”
达奚晏清紧紧的盯着他,
“可你又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同意呢。”
他脸上,逐渐露出狰狞,兴奋的笑容。
达奚晏清张开手,声音高兴的颤抖起来,
“你看看啊,你已经被包围了,再也跑不掉了。”
宫殿外的士兵,蓄势待发。
蛊王歪了歪头,姿态轻松的,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
“是吗。”
他在房中踱步,慢慢朝门口走去,轻飘飘落下一句话,
“国主好像忘了,我还带了两个侍卫来。”
达奚晏清嘲讽的笑,
“两个侍卫又如何?能抵挡的住我的大军?”
“放心,我会让你们死在一起的。”
蛊王也发出一声轻笑,在不远处,双眼含笑的看着他,
“他们不会死,我也不会,因为——我让他们去了这个宫中最安全的地方,请来了,一个保命的人。”
达奚晏清脸上的笑容僵住,面色有些狐疑。
蛊王屹立在大殿正中央,门外的光线打在了他的身后,他轻声说,
“卿华宫内,听说有一位对殿下极为重要的人。”
卿华宫?
那不是那位病重的妃子所住的地方吗?
徐岁欢颤着眼睫,睁开了眼睛。
达奚晏清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突然怒不可遏,脸上浓艳的妆容挤压在了一起,五官狰狞,
“你敢!”
蛊王侧身,给他让了一条路,随意的说,
“敢不敢,国主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好心的提醒,“我那两位侍卫都是糙人,若是把她弄坏了...”
蛊王弯眸一笑,
“这,我可管不着。”
达奚晏清心脏跳的极快,几乎是直接从眼前的桌子上翻了过去,快速的朝宫外跑去。
他大步流星,跑的极快,像是在追赶什么珍贵的东西。
徐岁欢听见他匆忙的脚步声和颤抖的声音,
“所有士兵,全都给我去卿华宫!”
这还是徐岁欢第一次见感受到达奚晏清的慌乱,之前的他,都是一副又狂又变态的样子。
还未等徐岁欢从卿华宫这三个字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朝自己走来。
她刚想站起身,结果下一刻,一双脚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的面前,径直蹲下。
好快....
徐岁欢愣愣的,躲在桌底,看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他离得很近,徐岁欢能够亲眼看见他藏在面具后的双眼,笑的温和。
紧接着,她的头被摸了摸,
“明日见。”
徐岁欢喉头滚动了一番,眨眼之际,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徐岁欢愣了一会,迅速从桌底钻出,可整个大堂内,再无白衣男子的身影。
头顶似乎还有一丝被抚摸的感觉,徐岁欢狐疑的碰了碰自己的脑袋,内心不知什么感觉。
她敛起心思,系紧脸上的面纱,提着裙摆飞快的朝门外跑去。
此刻,已经到了夜晚。
徐岁欢本来就打算今晚来卿华宫行动,所以早就找好了藏匿落脚的地方。
卿华宫外此刻,都是士兵。
徐岁欢趁着人多慌乱之际,从原先准备走的路线进了卿华宫,而后,在宫里最高的那一棵树上藏了起来。
等找到达奚晏清之时,他正站在卿华宫最大的宫殿外。
宫殿外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片很大很大的冰湖。
奇怪的是,外面的冰湖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里面的,却是碎冰不断,像是被砸开过无数次。
达奚晏清就站在这冰湖旁边,因急忙奔跑过来,发丝变的凌乱。
他慌张的伸出手,脚步虚浮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而达奚晏清的眼前,宫殿门被缓缓推开。
两个男子,拿着一个被红布包裹的东西出来。
那个东西细长,几乎和正常人一样高大,头上盖着鲜红的盖头。
徐岁欢这也才发现,将那东西包着的并不是红布,而是....南诏的婚服。
一阵阵冰冷的风吹过,将红盖头吹起来了些许,徐岁欢不小心,看到了红布下的东西。
那一瞬间,她瞳孔猛然微缩。
.......
那穿着婚服的,不是东西,也不是人...
而是,一具干净的,没有皮肉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