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狮子岭上的激烈枪炮声,正在岸边指挥作战的和春仿佛挨了当头一棒,顿时懵了,随即便是一股冰冷的寒意浸透了骨髓。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长毛怎么跑到西岸来了?!还跑到了狮子岭上!如果长毛夺取了狮子岭,调转炮口轰击山下营寨……和春不敢再想下去了,哆哆嗦嗦地擦了一把冷汗,赶紧派出一支千人左右的援兵前去支援狮子岭。
而正在拼命进攻西岸的太平军也听到了狮子岭上的动静,立刻士气大振,攻势更猛。
“军门,快……快看!”援军派出后没多久,和春身边的一名游击突然面露惊恐地指向了狮子岭。
和春心一沉,赶紧举起了千里镜。
只见狮子岭上,“长毛”们正源源不断地从北坡那边冒出来,手中的火器如同割稻子一样把阵地上剩余的楚勇一片片打倒。不久前还斗志昂扬的楚勇已全线崩溃,纷纷丢下了武器,惊慌失措地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乱窜,不少人甚至惊叫着从山上跳下。
当阵地上的最后一名楚勇倒下之后,几名“长毛”士兵将楚勇的旗帜踹倒踩进了尘土里,随后便竖起了自己的旗帜——一面红黄蓝白黑五色旗。
看着这面旗帜,和春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握着千里镜的手指咯咯作响,似乎要将金属镜筒掐断。
“哈哈哈……”东岸上,同样看到了这面旗帜的洪秀全却是哈哈大笑,“此战,清妖败矣!”
刚才,和春猜错了,江忠源也猜错了,进攻狮子岭的不是所谓的“长毛”,而是如假包换的光复军,陈亚望司令一手打造的凶悍反清武装。昨日便在陈司令的率领下选择隐蔽地点分批次渡过了湘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抄小路运动到了狮子岭北面的山沟里,就等着给今日给清军来一下猛的。
狮子岭上,刚刚上山的陈亚望站在楚勇阵地的边缘,一边抽着烟一边悠闲地看着山下的风景。正在铳炮齐鸣、拼命抵挡着太平军进攻的岸边清军营垒在他眼里也成了可笑至极的小玩意儿。再多作会儿吧,留给你们作的工夫可不多了。
在陈司令身后,光复军士兵正喊着号子把一挺挺高射机枪从山下拖上来,推到了原来楚勇的炮位上。一门门迫击炮、无后座力炮也被抬上来,紧锣密鼓地安装着。
“司令,这些破玩意儿都扔到山下去吧?放这儿挺占地方的。”机炮连连长踢了踢楚勇留下的大炮,颇为不屑地道。可不是吗?在用惯了先进家伙的江连长眼里,这种前膛装射实心炮弹的大炮的确连垃圾都算不上了。
“扔什么扔?你个败家子儿!”陈亚望转过身来,“咱们自己的家伙什儿要开火,这些炮也不能闲着。看见没有?一会儿把这些木箱里的实心铁球全部打完,一颗也不能剩下。要来就给山下那帮王八蛋来个最狠的。”
江茂才轻轻地嘟囔了几句,命令却是不敢违抗,随即便指挥另外一些士兵去移动那些老掉牙的大炮去了。
很快,前来支援狮子岭的清军也抵达了山下。面对山上阵地已经易主的事实,带队的清军游击意识到了问题的可怕性,头脸上同样是冷汗如注。但他临出前接受的只是支援狮子岭的命令,此刻也不敢贸然进攻夺回阵地,只能让军队停在原处,并赶紧派人回去向和春请示。
情况危急,岸边营寨中的和春狗急跳墙,反倒又生出了一股勇气。悬重赏、募选锋,又从军中征集了几百“死士”,派去交给狮子岭下的那名游击,要求他务必夺回被“长毛”拿下的狮子岭阵地。
一千多清军想去进攻几百名光复军士兵据险而守的阵地,还要“夺回”?呵呵……和军门之前没和陈司令的光复军交过手,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也情有可原。
“弟兄们,军门平时待咱们怎么样?”狮子岭下,统率援兵的清军游击已经开始做起了战前动员。
和军门平时待大伙儿怎么样?那可的确是没说的,不管手底下的人吃喝嫖赌、骚扰百姓,玩出何种花活,只要不误正事,和军门都充作是瞎子和聋子,看不见也听不见。
“奶奶的!咱弟兄们跟着军门,整日吃香的喝辣的,玩过的娘们数都数不过来,如今也该报答报答他老人家了!该死鸟朝上,冲上去和长毛拼了吧!”一名早年便跟随和春的把总扯去上身衣物,露出一身腱子肉,满脸戾气地吼道。
一有人带头鼓动,深有同感的清兵们顿时群情激昂。带队的游击整好队形,随即便下令朝山上起了进攻。
“哒哒哒……”“咚咚咚……”清兵们只冲了没多远,大大小小的火舌便如同暴雨一样从山上浇了下来。刚才那名打着赤膊、冲在最前面的把总很不幸地与一条最粗的火舌亲密接触了一下,等到瓢泼般横飞的血肉散尽,只剩下了腰部以下还完整地保留着。
一阵阵惊叫、惨叫中,清兵们遭遇着前所未有的人间惨剧。
在付出了两三百条人命、连带队的游击也一命呜呼之后,立志要报答和军门恩情的清军援兵顿时一轰而散。什么前程,什么赏金,都去他*的吧,命都没了,要前程和赏金有个**毛用。
山上,陈亚望在玩游戏的间隙朝山下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信仰,没有火力掩护,没有坚决的作战意志,单靠着一点用金钱和胯下那点破事刺激起来的所谓“勇气”就想来攻陈爷的阵地?还是趁早玩蛋去吧。
“老茂,准备好了没有?”陈亚望放下游戏机,朝后面喊了一嗓子,“准备好了就快点开干!早点把活干完咱也好早点收工。”
“好了,好了。司令,现在就等着您下命令了!”
已经被调转炮口的那些楚勇大炮很快便朝着山下岸边的清军营寨开了火。虽然打出的铁球炮弹在威力上比光复军的炮弹要小很多,但是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却无疑是摧毁清军心里防线的最有利武器。
前面有太平军的汹涌人潮,侧面有光复军的隆隆炮声和不断飞来的炮弹,岸边营寨中的清军立刻陷入了两面受敌的悲惨境地。
本来,清军凭借坚固营寨和有利地形据守,再加上还有狮子岭上的火力支援,根本没有把进攻西岸的太平军放在眼里。上至和春,下到每一个小兵,几乎都认为长毛们不过是来送死而已。
原来的历史也是如此,当清军钉塞河道并屯重兵于西岸之后,太平军为打通北上长沙的水路,拼命地向西岸动一次又一次的猛攻。只可惜事与愿违,太平军多次进攻均以失败告终,死尸飘满了江面,从全州等地征来的粮草辎重损失殆尽。最后,只能放弃沿湘江北上长沙的计划,改而由东岸进攻永安、道州。
但现在,有了专业逆天改命的陈亚望的加入,一切就都不同了。
“张国梁呢?他*的,怎么现在还没有到达东岸?再派人去催!让他快点到了之后立刻从侧面进攻长毛!”和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吼道,“还有赛中堂呢?他不是知兵吗?怎么还没有跟上来?也派人去催!告诉他,如果此战我军失利,长毛由此直趋长沙,他个老*养的也脱不了半点干系!”
戈什哈统领赶紧去安排信使,不管有用没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蓑衣渡水塘湾这边打得热火朝天,全州城西南,另一支清军也正在试探着朝东北方向进。
这正是知兵能臣赛中堂所督率的向荣、乌兰泰等各部兵马,今早上得知太平军启程北上的消息之后,已经收到和春好几封信的赛中堂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原地了,于是也率军跟了上来。之所以说是“试探着行军”,因为这几部兵马无一不是二龙山反贼的手下败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说长毛主力已经北上了,可谁知道那股天杀的二龙山反贼会不会就在前面等着他们?
没想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全州城墙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先前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就跟见了鬼一样玩命地飞奔了回来:“中……中堂大人,他们……他们没走!他们还在城里!”
“谁没走?”
“二……二龙山反贼!”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赛尚阿,向荣等人顿时都闻之色变。
“当真?你……看清楚可没有?”赛尚阿哆嗦着问道。
“千真万确啊,中堂大人!”
似乎是为了给信使的说法增加点可信度,紧接着,全州城方向的情况便有了变化。因为今日的天气不错,所以依稀可见一群人正在大摇大摆地出城。
“快,千里镜!”赛中堂语气颤抖地朝旁边一伸手,拿到千里镜后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一看,顿时如遭雷劈。
红黄蓝白黑五色旗下,一大群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正大模大样地停在城外看着这边,队伍中,还有着一个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家伙,那些粗粗细细的管子对赛中堂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快!绕路!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