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赵青渐渐恢复了笑容,“六殿下,还真是随心所欲。”
李策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办法,我素来无所事事,就喜欢拈花惹草,军国大事我不懂,但我知道这花园里,哪朵花比较香。好了,不耽搁太子殿下时间,散了。”
丢下一句话,李策摆摆手扬长而去,徒留下赵青拿着那花儿发呆。
“我们也走吧。”
许久之后,赵青最终将那朵花儿收在了袖子里,看一眼李策消失的方向,长身而去。
回到住处。
女侍愠怒道:“殿下,那孽障简直目中无人!”
“身处他国,慎言。”
赵青拂袖坐定,女侍欲言又止,最终把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以前常听人言李策如何怯懦不能成事,今日一见却非如此。”
“他不过是一个浪荡成性目中无人的便宜皇子,哪能担得上您的评价。”
女侍嗤之以鼻。
赵青从袖子里拿出了那朵花儿,仔细的把玩,“道听途说不可尽信,本太子要好好观察。”
另一边。
李策进了门就盘膝坐在了小桌旁,把玩自己做的模型。
杨莲匆匆返回复命,“殿下,都送过去了。”
“歇着去吧。”
李策随口回应,杨莲低声说:“要不要老奴起盯着?只怕……”
“我不是留了一百坛么,怕什么。”
李策泰然自若,杨莲愕然,“您的意思是……老奴明白了。”
如今的六皇子宠辱不惊,处事周密圆滑,甚至留了后手,就算那一百坛出现意外,也能保得自身无虞,只是有一点看不明白,失去了坐在皇上身边的机会,六皇子为何不生气?要知道就差那么一点。
李策斜了他一眼,“我饿了,做盘蛋炒饭过来。”
“是。”
杨莲躬着身子匆匆离去,李策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把玩模型。
宫殿中。
周帝侧卧榻上,一手拿着字帖,一手吃着樱桃,字帖上写的正是李策在登仙楼所作诗句。
内侍总管匆匆而来,说了大宋太子在花园见李策的事,以及交谈的内容。
“最后,六殿下送给了赵太子一朵花……”
周帝抬头,“花儿?”
“是啊,真不知道六殿下到底在想什么。”
“大宋向来自持国力强横,不将诸国放在眼里,这太子出行喜欢带一女侍,老六将他比作脂粉,倒是有几分血性。”
总管谄媚道:“那赵太子怕是气坏了吧。”
“去吧。”
“是……”
总管忙敛去笑容,不敢再表露声色。
等内殿只剩下周帝一人,他盯着诗句怪异道:“美酒如霞花似锦……好花。”
其实李策赠花并没有羞辱赵青的意思,只是在告诉他,自己如他画师所见,徒有其表罢,他玩弄权术可以去找其他皇子,不需要来刺探最没有可能争夺帝位的人。
夜色渐渐深沉。
李策一顿狼吞虎咽,问杨莲道:“可有什么消息?”
杨莲回答:“老奴实在不放心,派了个小太监去库房外面盯着,几位皇子也陆续将酒送了库房,负责看管的是大内侍卫,没人能干什么,倒是有管事去找侍卫问了话,问什么没听清,大概是想确定一下哪位皇子有两百坛吧?”
“春宴什么时候开始?”李策开始打哈欠,杨莲竖起了两根只手指;“再过两天便是了。”
“去给我弄点糖,明天我要用。”
言讫,李策倒头就睡,杨莲也不敢再多问。
等他走后,李策睁开了眼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春宴既是皇子们的登天梯,也是成为众矢之的试炼场。
李治,你可能hold得住?
两日时间转眼就过,宫廷一片喜庆。
而李策酿造新酒宿醉未醒,还是杨莲急吼吼的把人叫起来的,否则铁定错过时辰。
“到时间了?”
李策揉着惺忪的睡颜哈欠频频。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快点吧,若是皇上到了,您还没去,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慌什么,更衣。”
李策百无聊赖,反正已经失去了同坐的资格,去那么早也不过当个背景板罢了。
“今日百官同乐,各国使节也都庄重以待,殿下切记谨言慎行。”
“絮絮叨叨,聒噪。”
李策穿戴齐整直出宫门。
设宴之地位于御花园东南琼台,放眼歌舞升平,入列之宾包括宋、齐、梁、陈国储和使团官员,外围有禁卫守备,万无一失。
李策依然醉意微醺,手搭凉棚张望,发现皇子们均已入席。
另外还看到了造办处的人,比如徐茜,她身份低微自不可能入席,不过瞧她那担心的模样,是不是在偷窥如意郎君?
“我去打个招呼。”
李策要过去,杨莲赶忙拽住,都要哭了,“您还是快点吧,先入席要紧。”八壹中文網
“我最讨厌应酬了。”
李策摸摸鼻子,踱步上了琼台。
唰的一声,文武百官,包括各国使节的目光同时扫了过来。
皇子们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和冷漠,眼下场合不对,他们倒是不敢轻狂诋毁自家兄弟,还算有些脑子。
至于外邦使团,啧啧……
一个个都tm什么眼神?
“六弟,喝酒啦?”
五皇子忍不住搭话,透着讥讽。
李策咕咚坐定,仅仅是对他摆了摆手,便往嘴里灌水,跟小金鱼似的。
五皇子见状冷脸,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外邦人见了,彼此对视面色揶揄。
赵青远远的举杯道:“六殿下,昨晚似乎没睡好啊。”
李策笑道:“谢谢宋太子殿下关心,我这两天嗓子不太舒服,你干了,我随意。”
赵青愣了愣,俩人遥遥举杯对饮一盅。
全场暗笑,这六殿下当真是疯言疯语,倒也无伤大雅。
其他皇子神色各异,眉眼透着轻色。
大皇子李治开口道:“六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宋太子身边坐着的那位老先生,是淮南大儒,洪百济先生。”
红白机?
李策瞧着赵青身边的苍髯老叟心底狂笑,然后拱了拱手,屁股都没起来。
全场侧目,议论声四起。
“六弟,休得轻狂,洪先生乃是淮南大儒。”
二皇子冷眼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