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是最后一个到达的,等他被沃尔布加迎进门之后,布莱克家的大门被关上,圣诞节晚宴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明亮的灯光投射而下,被透明的琉璃水晶折射出璀璨而又迷离的华光。
室内温暖又舒适,美酒、食物的甜蜜香气混合着妆容精致的女士们身上昂贵的香水气味,酝成了馥郁醉人的复杂香气。
迷离梦幻的光线、扑面而来的香风和温暖的体感叫人晕陶陶的,像是入坠梦里。
在完成迎宾环节之后,西里斯被“大发慈悲”的沃尔布加放过,被允许可以自由活动。
毕竟,脸已经刷了,西里斯现在也才一年级,这样就差不多了,再多就过犹不及了。
西里斯一得到解放之后,就立刻开始寻找詹姆的身影。
詹姆一开始跟在波特夫妇身边,在看见西里斯来找他之后,就立刻跟着西里斯走了。
西里斯把自己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介绍给詹姆认识。
雷古勒斯只比西里斯小上一些,明年也就到了入学的年龄了。
“那雷尔明年也来格兰芬多吧!我和西里斯一起找到了好多密道和有趣的房间,我们带你一起夜游!”
认识没几分钟,詹姆就自来熟地喊起了雷古勒斯名字的昵称,在听说雷古勒斯每年就会到霍格沃茨上学,詹姆热情地欢迎他也来格兰芬多,还殷勤地打着包票说要尽到一个合格的学长的职责,和西里斯一起带雷古勒斯熟悉学校。
詹姆:西里斯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原本还挂着真心的笑容和哥哥的好朋友打招呼的雷古勒斯,在听到自己被建议也去格兰芬多学院的时候,突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表情变得有些沉郁和闷闷不乐的。
但雷古勒斯还是强撑起一个笑容,礼貌又乖巧地谢过詹姆的好意:“十分感激你的好意,但——”
雷古勒斯话锋一转:“但或许并不能如你和哥哥所期盼的那样。”
在刚刚詹姆说出让雷古勒斯来格兰芬多的时候,虽然西里斯并没有说什么,但雷古勒斯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西里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隐秘的期待之情。
西里斯,其实也期盼着雷古勒斯能和自己一样、和自己站在一边。
在听到雷古勒斯说不能如自己期盼的那样,西里斯虽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礼服袖子下握紧的拳头和垂下的眼帘却宣告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雷古勒斯歉意地看了西里斯一眼,转而向詹姆解释道:“只是哥哥一个人被分去格兰芬多的话,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如果连我也一起的话,事情可能就会落入最糟糕的处境。”
雷古勒斯虽然小小年纪,但却把事情看得很透。
虽然现如今巫师界倡导学院平等、推崇各类出身的巫师和平相处,但布莱克家经年累月在斯莱特林积累的资源确确实实是需要一个人去接手的。
雷古勒斯无意和哥哥争抢继承人的位置,但西里斯选择了格兰芬多,那么他就无法接触到斯莱特林的一些红利。
三位堂姐在一开始就没有被列入继承人的考虑范围,是以她们并没有过度取用布莱克在斯莱特林应得资源中的份额,反而尽量留存着等待西里斯去启用。
如果西里斯没有被分到格兰芬多学院,而是和每一个布莱克一样,去到了斯莱特林,那么以他的能力和背景,这一届斯莱特林将以他马首是瞻。
但很遗憾,西里斯去了格兰芬多。
那么,总得有一个人去接手这些东西吧!
各个纯血家族之间的人情往来维系、在混血巫师之间寻找绩优股予以投资、确立布莱克家在前后几届巫师中的影响力和地位……
都需要有人承担,而雷古勒斯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哥哥承担起这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我想让哥哥开心。”雷古勒斯伸出他的小手,握上了西里斯的手。
雷古勒斯觉得,只要自己肩负起这些东西,他的哥哥就可以继续那么自由且开心。
西里斯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于是雷古勒斯就用柔软细嫩的指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指缝里钻。
对上雷古勒斯坚定的眼神,西里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拳头却一松,继而反客为主地把雷尔的手整个包在了掌心,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雷古勒斯柔软的头发。
雷古勒斯的头发颜色和西里斯的很接近,但两人的发质却不同,西里斯是天生的卷发,刻意留长后显得潇洒又风流,而雷古勒斯是直发,软软地贴在脑袋上显得乖巧又可爱。
西里斯生来就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别人羡慕他一出生就站在了终点,但西里斯却讨厌这种理所当然、讨厌这种被裹挟向前一眼就可以看的到底的人生。
长大、被分进斯莱特林学院、成为前后几届巫师的领导、毕业、在魔法部谋得一份清闲且权力不小的高位、继承布莱克家、不断提高布莱克家的影响力和地位、为了布莱克家和合适的对象结婚、为了布莱克家生下天赋过人的孩子……
这样无趣且毫无自主的人生。
仿佛他西里斯·布莱克这一生只是为了布莱克家而活一样。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么换做是谁在这个位置上不是都一样吗?
只要是西里斯·布莱克就行,至于是哪个西里斯,这不重要!
这种想法让西里斯恐惧。
于是他开始抗拒,抗拒一切按部就班的程序、抗拒一切循规蹈矩的人生环节。
他叛逆,和母亲顶嘴、对着干,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西里斯只是西里斯,而不是被套进西里斯·布莱克的壳子里——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行。
他反抗,去到了格兰芬多学院、拒绝斯莱特林,最大程度上拒绝布莱克的宿命,这好像是他找回自我价值的重大一步——他向所有人宣布,他是西里斯,只是西里斯,格兰芬多的西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