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惜之头晕得厉害,手指疼得麻木,小腹也一阵绞痛。
她没有吭声,只是头上冷汗越来越多。
她要完成工作,任务完成才能休息。
那双纤细的手超常的把满满一桶水提起来,把脏水倒进洗拖把的池子中。
又把刚才拖地的拖把洗干净。
一切完成后,她才松口气。
这一天的工作,她总算做完了,离她想要的生活近了一小步。
她很满足,她是想存点钱,在偏远的地方买个小房子,安静的过完这一生。
想着,唇角又勾起一抹笑。
姜惜之把桶子放回原处,拖把挂在窗户外面,转过身……
这一刻,慕南舟那高大、满身阴霾的身影如同魔鬼一般,默不作声的站在她身后。
她没有听到脚步声,以为他们都走了,他居然跟上来了。
无形的压力再次袭击,姜惜之只觉得心脏在乱跳,她过于紧张,想离他远一点,只能后退,退到水池边上。
这边有些滑,又有很多工具,姜惜之不小心绊倒了自己。
慕南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或许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的眼底只有这份卑微的工作。
也不甘心她最喜欢喊着“南舟哥哥”,最后只能尊称一声:“慕总。”
还不甘心她活泼开朗的样子找不到,只有看到他是惊恐又胆小的样子。
她在他面前不知所措,连走路都不稳,踩着脚都能把自己绊倒,就在她要倒在水池那一刻,他伸手拉住了她……
姜惜之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还有他几乎快灼伤她的手。
再次稳住身体,她被慕南舟摁在了旁边的墙上。
那些被她刚摆放整齐的拖地工具却全部倒了下来。
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呼吸急促,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他不悦的脸:“慕总……”
慕南舟挑起她的下巴,冷声问:“姜惜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换了一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心软,我就能爱上你了!”
姜惜之下巴很疼,他的力度很重,粗鲁又蛮横,禁锢着她也分不开,她干涸的唇轻启:“没有。”
“一句没有我就信了?”慕南舟冷笑一声,手松开她的下巴,转移到她的脖颈上,一握:“那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你刚出狱,就和我在医院碰面,我来这家酒店,你也在,还让我刚好看到你委曲求全的一面,是笃定了我会来?”
他手里的力度大了不少。
姜惜之仰着头,脖颈在他手里仿佛一根纤细的竹竿,一捏就会断。
她面色苍白,觉得自己在受折磨,身体上的折磨,还有来自慕南舟给她的疼痛,她想,会不会有一天死在他手里。
如果是这样的命运,她也躲不掉吧。
她的呼吸越发薄弱,也没有挣扎,甚至手都没抬起来,她嘴里吐出几个字:“我……没有,我从未想过……碰到你……”
慕南舟很想掐死她,或许她死了,他就不会被她牵动情绪。
可看着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渴望,再也找不到当初看他的欣喜,他又犹豫了,粗鲁的甩开她:“姜惜之,你最好别耍小心思,你再怎么变,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
姜惜之就像垃圾一样被他扔开。
她整个身体匍匐在水池上。
刚好边角的位置撞到了她的肚子。
她疼得面容抽搐,小腹的绞痛如同千万把刀子扎过来。
她握紧拳头,忍耐着疼痛,不想让他发现不正常,可身下的钝痛感越发强烈,一股热流袭来……
姜惜之眼前昏暗,黑压压的一片,快要把她压倒了,她努力睁着眼睛,淡淡的说:“慕总……姜惜之已经不是过去的姜惜之了,她知道她是个卑微的小人物,配不上任何人,不敢去奢侈不属于她的东西,也不敢有任何幻想了。”
她唇瓣在颤,努力挤出几个字:“她已经……不爱慕南舟了。”
她已经不爱慕南舟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每听一次,心底的窒息感却强烈几分。
慕南舟握紧了拳头,节骨在作响,眼底的情绪并不是释然,而是越发狠厉起来。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有一天姜惜之说着不爱他,会是这种感觉。
但他想,这是好事,又沉闷的说:“最好是这样!”
慕南舟背对着她,没有看出她的异常,冷哼了一声,就这样走了。
姜惜之侧过头,看向他的背影,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束即将熄灭的光。
那是她来时第一次见到慕南舟的光,一点点的熄灭……
她唇角笑了起来。
她已经放下了吧。
慕南舟本来想走了,却又停下了脚步,他侧过头,磁性的嗓音无比冷漠:“别忘了你活着的目的,宋伊人那边还需要做手术,等日期定下来,你去一趟。”
没有人回应。
慕南舟的面色冷下来,又道:“怕了吗?能在脸上划一刀,却不敢承担你的过错了?她身上的烧伤达到了百分之六十,这都是你造成的,别觉得自己很委屈,这些罪你都要受一遍!”
他以为姜惜之是怕了,移植皮肤这种手术对她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冷漠的回过头,却见她消瘦的身子倒在水池旁边,而身下很多血……
慕南舟瞳孔收缩,面色大变,快步把姜惜之给抱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姜惜之!”
姜惜之疼得蜷缩身体,微微皱着眉,她感觉到有人想要把她弄醒,可她还是觉得好累好累……
慕南舟从未见她流过这么多血,已经湿透了她的裤子,地板上都是血,而这些血都不太正常!
那本来窒息的心脏突然疼了起来,生成了一股恐惧感,他把姜惜之抱出去,冷声吼道:“把霍肆给我叫过来,马上!”
许毅一直在外面等候,不敢进去打扰他们。
等他们出来时,却见他抱着姜惜之出来。
他错愕中赶紧给打电话。
总统套房,姜惜之安静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如海藻的黑发铺在枕头旁边,显得她的脸极小,她面色苍白,唇瓣也没有丝毫血色,一张美丽又饱满的脸,只是额前那块疤痕成了她破碎美的败笔。
旁边坐着慕南舟,他面色阴沉,目光却盯着她……
心底五味陈杂。
一个电话,就把霍肆叫过来了。
他今天休息,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就被他给叫过来,正气喘吁吁的拿着医药箱。
站在门口,他无奈的说:“慕南舟,你真当我是跑腿的,我告诉你,我的医师挂名是心理科,不是妇科……”
而下一秒,他却见慕南舟阴郁的抬起头,一张颓废又无可奈何的俊脸,只听到他磁哑的嗓音:“不要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