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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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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不知道有多久,姬安才慢慢醒来。

入眼是一张熟悉的床,身后的床单被睡得发皱,显然是新的,他纳闷极了,记忆的最后一刻停留在夜店众人的欢呼声里。

懵了足有十几秒,直到被一声狗吠声唤回了神志。

由于是在齐婴家里醒来,他听到貔貅的声音时,下意识以为齐婴也跟着回来了,那件事情之后,他还没想到该怎么面对齐婴。

一时吓得惶然无措,顿时,人就往被子里钻,同时用被子捂住了头顶,黑暗的空间给了他不少安全感。但外面的动静迟迟没有传来,反而响起一声轻微的狗叫。

那被子撩开了一寸,探出一截白嫩的长指来。

缩在被子里那对狐眸恰好对上了狗狗的眼睛。

姬安的被子一下子掀开了,他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

貔貅闻声在他身边打转,就绕着床,尾巴甩来甩去,一双狗狗眼里全然都是愤怒。

姬安身上还披着齐婴的衬衫,那件黑色衬衫并不合身,真丝质感,一直垂到下摆,歪斜遮着,大腿根透白的皮肤上落满斑斑驳驳的吻痕,而胳膊、膝盖肘、手腕都是红着的,哪怕背后的蝴蝶骨都残留着手掌的红印。

那件明显不属于他的衬衫,就跟破布娃娃似的挂在身上,尤其可见主人受到过怎样的欺凌,但事实上,什么也挡不住。

但他自己浑然没有察觉到衣服的奇怪,甚至伸手去摸貔貅的狗头:“你怎么了?”

那句话断在半空,姬安的表情在一瞬间像裂开了。

……

为什么……会那么疼啊?!

姬安整个身体像被挪了位,连人踉跄了下,他的手得使劲支撑着床柱才不至于倒下去。

他眼泪直接疼得飚了出来,脑袋也晕了,一时头晕眼花倒在床上,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貔貅伤心地冲他叫了两声,显然也在为他发生的糟糕事情而打抱不平。

忽的尾巴一紧。

姬安低头,貔貅的爪子扒着他其中一根垂到床外的尾巴,急切地朝这一个方向转首,又往身后的方向狂吠,好似想叫姬安过去一样。

姬安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累得快趴下了,压根没法动。

他将自己的尾巴从貔貅爪子下拽回来,有气无力地说:“貅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成不,今天让我先入土,草了,我这是怎么了,就像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一样,骨头哪哪都散架了,离谱。”

貔貅见他不动,急了,冲他“汪汪”吠了好几声。

又去揪他狐尾巴,姬安原本都已经倒回床上了,被貔貅纠缠得不行,只好慢吞吞爬了起来,但他身体还没愈合,一身伤,跟在条狗的身后走,步履也很可怜,一瘸一拐的。

貔貅在一个镜子前停住了,姬安猛地顿住了脚步。

那是个全身镜。

这使得姬安看到了自己。

九条原本都精神的狐尾一蹶不振垂到了地上,跟霜打茄子似的,仿佛遭到了直击灵魂的惨痛。

而他的脖子上,身上无一不是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从他的角度看来,很像被人强了一样。

他脖颈也有轻微的疼意,转过身撩起背后的白发,看到脖颈上有一个狎昵的咬痕,为什么说狎昵,因为那咬痕周围溢出一圈薄红,种满了草莓,不难想象,是被人咬过后又一次次反复地舔吮才搞成这副狼狈样子。

他望着镜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甚至连衣服都不想撩开,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糟糕姿态了。

忽然出现在齐婴家里并穿着对方的衣服,一身吻痕咬痕、疼痛、包括红肿的狐耳和软耷拉下去一蹶不振的狐尾,无一不预示夜里发生了什么糟糕事情。

姬安发颤的手指扶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脑袋阵阵发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他好像。

外面下了雨,然后到他到酒吧里躲雨,灯红酒绿,他仿佛听到了远方的幸子在哭她死去的妈妈,他同样陷入悲伤,喝了一杯杯的酒,想等天亮,但天仿佛永远不会亮了。

他很想在那种混沌中牵住一只手,但是抓到的只有酒盏,夜光杯,一圈圈泛出乳白的光晕,后来那琥珀般的酒面上出现了星星,他把星星喝下,就看到一轮月亮朝他奔过来。

然后,他就被月亮抱住了。

他仿佛做了一场极其漫长的梦,梦的彼端和尾端看不清影子,只有他费力地跑,不停地跑,仿佛一直跑就能摆脱追在身后的那些魑魅魍魉。

他就一边跑一边哭。

直到月亮照到了身上,但是最后那一刻的月光,却怎么也记不清了,仿佛月亮,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貔貅的一声吠叫回了姬安的神志,姬安揉了揉自己的头,困惑道:“我好像,是不是有人对我干了坏事?”

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呀。

齐婴回来过了么?那么齐婴又去哪了?他身上又是怎么回事,事情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了。

他过了好半晌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可能发生了糟糕的事情,但介于发生的场所是在齐婴的家里,加上貔貅的反应,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

果然,不能瞎喝酒,就喝断片了。

姬安:“那齐婴人呢?”

介于貔貅无法口吐人言,只能苦逼地瞎叫唤,倘若貔貅能说人话,恐怕现在已经急得骂人了。

姬安不解地看向貔貅叫的方向,是照出他身体的那面镜子。

姬安:“哦,怎么了?”

貔貅就冲着那镜子狂吠了几声,陡然间,哈士奇的一颗脑袋就直直往镜子撞去。

姬安:“貔貅——你干什么。”

那话音戛然而止。

并没有发生血流喷溅的现象,相反,姬安眼睁睁看着貔貅的头伸进了镜子里面——是完全的,镜面变成宛如水波似的涟漪,在貔貅的头撞进去的刹那,杳然不动。

狗头半身卡在镜子里面,镜子仿佛被扭曲成了另一个时空。

姬安顿住,盯着这面诡异的镜子,倒嘶了声。

“你想说齐婴,跟这个镜子有关系?”

貔貅欣慰地“汪”了声。

姬安的手指尖跟着貔貅的举动,往镜子中伸去,直到镜子吞没了他的手指。

指尖碰到镜面的刹那,镜面上浮现出一个透明的、散发出淡淡光芒的六芒星形状,那六芒星在被他皮肉触碰的位置散发出惊人光辉。

镜子……这个镜子。

姬安的手抽了出来,满脸疑惑地摸着镜子,他有点想将头伸进去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但是又不敢,就只是先好奇地观察起来。

貔貅的狗头从镜子里伸了出来,狗嘴里叼着一堆信件。

姬安低头看向貔貅狗叼着的那堆牛皮纸,蹙眉道:“这是什么?”

貔貅将牛皮纸丢到他前面,又冲着信件叫了声。

姬安摸了摸那信件,手感细腻光滑,宛如人皮,这种材质的信并不多见,他到现在也只见过一次,那就是申南雅从童欺那里拿到的童话书,一模一样的质感。

而童欺的童话书,是从秦穆那里得到的,秦穆,恶魔审判庭的人,来自未知的领域。

他蹲下来,一张张地翻看手里的牛皮纸信。

信件有的是用英文,有的是用其他国家的语言,阿拉伯文、葡萄牙语,也有用中文写的,写信者似乎将这当成一件乐此不疲的事情,信件并没有名字,在外圈处有一个脱落的塑封胶,上面写着惊悚转运站。

很像是快递转运中心潦草的外壳。

惊悚在收货人那端写了个潦草的拉丁字母,当然也可以叫它英文字母。

d

姬安从来对别人的事情都没太大兴趣,但他清晰记得,d,就是齐婴的游戏昵称,就像他自己的游戏昵称叫九尾一样。

他翻开其中几张,挑了几个勉强看得懂的,寥寥看了下,依稀读懂了信里的大致意思。

还在陪你的小美人玩吗?快点回来吧。

天空树上的风景很好,我已经迫不及待将你碾成肉沫了。

你父亲刚从岩石缝隙里破土而出,他说岩浆太热了,准备去打他叛逆的儿子一顿来消消火气,祝你好运。

署名是pea

pea——苯基乙胺

姬安盯着这三个字母,眼里有点费解,他觉得这个苯基乙胺的昵称仿佛在嘲讽信件里的那个人一样,毕竟pea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爱情幻剂。

貔貅一脸的放弃挣扎。

姬安却哦了一声,冷静地说:“我现在脑袋装不下那么多东西,我很累,只想睡觉,让我休息。”

他蹲下来,摸了摸貔貅的狗头,又重新站了起来,

貔貅满眼费解地看着他走到冰箱前,拿起了一瓶酒,然后往齐婴床头一瘫,甚至点了根事后烟压惊。

貔貅冲他背影重重吠了声,狗眼里满是诧异。

显然貔貅叫他来看这个并不是想让他淡定地说一句哦。

姬安:“好了我要回到我的位置上了。”

回到他的位置,那是什么意思?

他因为长久遭受那那种糟糕的事情,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显得很糟糕,貔貅也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从齐婴的衣柜里翻出件外套来。

他穿着那件拉到领子的外套,因为太长了,盖过了大腿根,但黑色外套勉强遮住了脖子上那些红红的吻痕。

貔貅不甘心地冲他叫了几声,甚至用牙齿去咬他的衣角,想将他重新往齐婴家里拖。

姬安才下巴才抬了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貔貅冲他汪了两声:“汪汪。”

姬安:“你想叫我去找齐婴?”

他摸着下巴,仿佛真的很疑惑地在思索:“齐婴是谁?”

姬安冷漠地说:“每次都是我去找他,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主动,而且。”

而且他们都已经这样了,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尴尬,因双方已经心知肚明对方都知道什么并且在装什么。

貔貅急了,又去扑他尾巴。

姬安伸手拢了拢领子,夺回自己的尾巴,轻描淡写地点了根烟叼上唇:“我不记得的事,就等同于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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