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有紫藤花树环绕的藤袭山迎来了一年一度花开得最鲜艳,花香最浓郁的季节,也迎来了一年一度进山人数最多的时刻。
藤袭山的山脚下,一棵棵缀满了紫色花花朵的紫藤花树将藤袭山装点得像是有了紫色的裙边一般,走入山脚下便如置身于紫藤花的世界,脚下是飘落的紫藤花铺就的柔软,抬眼便能望见簇拥在枝条上垂下的一串串紫色的花朵,不时纷纷扬扬随着微风拂落的紫色花雨仿佛将天地都连成了一片紫色,像是划分出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此刻,随着时间的推移,由紫藤花树形成的小世界中容纳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在一片紫色的天地之间,一群衣着打扮不尽相同的少年男女们聚集在此,虽然从外表甚至是行为举止上来看都找不出什么相类之处,但是唯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腰间都配有刀。
聚集在这里的少年男女们有的独自摩挲着腰间的佩刀,有的则是三三两两地相互交谈着,而能够相互交谈的少年男女之间又似乎有着一些相似之处,比如相似的挂饰,佩件之类。
“……说起来,我们这一届的入队测试似乎备受瞩目啊。”一名少年一边摸着下巴看着飘落的紫藤花,一边说道。
“这个我知道,”站在少年旁边摆弄自己佩刀上挂橞的少年抬起头接话,“之前师父不是提到过嘛,去年的入队测试没有一个人合格。”
“咦?是这样吗?!”一开始挑起话题的少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把玩挂橞的少年听到同伴吃惊的语气,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他:“不是你自己提起这个话题的吗?!别给我露出吃惊的表情啊!”
挑起话题的少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哎呀,那个,我想说的其实是我听说今年的测试有两位实力非常强大,虽然不是继子,但是一直跟在柱身边被悉心栽培的人要参加,所以才那么说……”
“你的脑子就不能关心一下八卦以外的事情吗!”佩刀上有挂橞的少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然后话锋一转,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你似乎也没有说错啦,你说的那件事我也听说过。”
“虽然没有参加过入队测试,但是据说已经有斩鬼经验,虽然都不是继子,但是一直跟在柱级别的人身边,跟继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的两个人,今年会跟我们一同参加入队测试。”佩刀上有挂橞的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虽然入队测试没有限定合格人数,所以也称不上什么竞争对手,但是因为入队测试其实是可以接受其他人的帮助的,所以这也算是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了,至少真的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还能知道求助对象——前提是那两个人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强。”
“我们求助人家也得愿意帮忙才行啊,”挑起话题的少年摊了摊手,“再说了,我们见都没有见过对方,到时候认不出来怎么求救。”
佩刀上有挂橞的少年闻言冲自己的同伴翻了一个白眼,再次伸出手撩了撩佩刀上的挂橞:“所以我才说你的脑子能不能空出哪怕一点点来容纳八卦以外的事情啊!之前师父在跟鬼杀队的旧友聊天的时候不是有提到过吗,其中一人使用的武器是一把近两米长的大太刀,另一人因为出身自紫藤花家纹的家族,身上一直配有紫藤花纹饰,这两个特征都非常具有代表性,一般来说碰到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吧?”
挑起话题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哈哈,说、说的也是呢,非常抱歉,我不太擅长分析这些,就算听到了也不太记得住……是说,虽然那个时候拒绝了我们,但是智久你还是去偷听师父跟旧友的对话了啊,我们都没有发现呢,哈哈哈。”
被称为智久的少年撩着挂橞的手一顿,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别叫的那么亲热,叫我长泽!我跟你们那群头脑简单的笨蛋可不一样,一群人一起去偷听那还叫什么偷听,肯定会被发现的吧,而且师父那么强,你以为他没有发现吗,只不过是没有拆穿罢了,你少在这里给我得意洋洋的。”
很明显地被嫌弃了的少年并没有丝毫被拒绝了的尴尬,而是回以了一个钦佩的眼神:“智久你是真的很聪明也很擅长这种事情呢。”
“都说了不要叫我智久,”名为长泽智久的少年语气之中都开始带上暴躁的情绪,但是却没有再说出更多想要与同伴拉开距离的话,而是不自觉地在对方钦佩的眼神中移开了目光,“真是个呆子,也多担心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虽然我很不擅长这种事情,但是智久肯定会告诉我的,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对吧?”挑起话题的少年看着同伴的反应,不由地笑得更加灿烂了。
“你这种态度就是最应该担心的好吗?!”长泽智久立刻转过头教训了同伴一句,然后有些无奈地抬起手捋了捋后脑勺的头发,“算了,早就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呆子,我要是不管你,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接下来就是我听到的消息了,是在你们没有耐心听下去离开之后,师父和旧友后来的谈话中提及的,我只说一次,你可要听清楚了。去年的入队测试直到第七天都没有一个人出来,测试结束之后马上有柱级别的大人进入藤袭山调查,结果只找到了进入藤袭山测试者们被鬼啃得面目全非的肢体碎片,全部测试者,无一人生还。”
挑起话题的少年闻言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我们了,就连师父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的难以置信,”长泽智久将后背靠在了身后紫藤花树的树干上,“虽然说鬼杀队历年的入队测试都难免有许多的死伤情况,甚至能用死伤惨重来形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像去年那样无一人生还的情况是一次都没有的。”
“但最可怕的情况还不止如此,之后柱级别的大人进去调查,情况居然是一无所获,没有在里面找到一只拥有那种程度威力的鬼,也就是说在柱级别的大人来看藤袭山里面的情况都是完全正常的。”
“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吧?”挑起话题的少年下意识地接了下去。
“所以我才肯定你最开始的说法啊,”长泽智久对自己不太聪明的同伴点了点头,“我们这一届的入队测试备受瞩目,因为据说如果这一次再发生去年那样的情况,那么鬼杀队打算采取强制清场措施——让柱级别的大人进山把里面所有的鬼全部灭杀,再抓新的鬼进去。”
“咦?!”挑起话题的少年瞪大了眼睛,“那我们的情况岂不是非常危险吗?连柱级别的剑士都没有办法发现的鬼……”
长泽智久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傻子一般见识,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这个感慨不是应该在我说出去年测试无一人生还的时候就应该发出来了吗!你这家伙的脑袋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吗?”
被狠狠教训了的少年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唉——这么说的话果然非常危险呢,这一次的入队测试。要不然干脆跟非常能打的人组队好了,这样还比较能避免自己在还没有走上人生的正轨的时候就直接死在出发站……”一个声音突然极为自然地加入了两个人的对话当中。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要是真的那么怕死的话,干脆别参加入队测试好了,”长泽智久因为这个插入的话语实在是过于自然,于是下意识地皱着眉把话接了下去,“如果只是一味地躲在别人的背后,哪怕最后通过了测试,也迟早会死在鬼的手上,向有实力的人求救只是逼不得已的最后选择,话说那是什么破比喻啊,谁要死在出发站……”
“……”长泽智久看向身边的同伴,在接收到同伴无辜的眼神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两个人齐齐朝着刚刚传来声音的地方看过去,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挑起话题的少年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了身边同伴的衣服袖口,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刚、刚刚是谁在说话,还是说只是我的错觉,其实是我开口说话了但是我自己不记得了,不对这样子想不是更加恐怖了吗,智久你刚刚听到……”
“闭嘴!都说了别叫我智久了。”长泽智久不知道第几次恶声恶气地警告对自己过分亲近的同伴,但是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直接挥开对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他脸上强作镇定,实际上手已经缓缓搭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刚刚是谁在说话?”
“唉?你们找我吗?”一个熟悉的,跟刚刚插入他们的对话中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嗓音从两个人的头顶上方传来。
两个人齐齐循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坐在紫藤花树的树干上的少女。
少女有着一头发尾堪堪及肩的乌黑半长发,一张笑起来眼尾会微微上挑,看上去莫名地妩媚多姿的面庞,但她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乌黑的发丝之中夹杂着的几缕鲜红的色彩,第一眼看上去会以为这名少女在头上戴了红色的簪缨发饰,近距离看才会发现那是少女的发丝。
发色奇特的少女晃着腿,脚上的木屐只依靠带子维系在她穿着洁白足袋的脚上,看上去顽劣不羁却又带着某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
注意到两个人的视线,少女歪着头笑了笑:“你们两个,有恋足癖吗?”
率先回过神来的长泽智久猛然将视线从少女的脚上移开,在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莫名的心虚感之后,又强迫自己回过头将视线放到少女的脸上:“你说谁有恋足癖啊!”
少女对着长泽智久戏谑一笑,然后纵身一跃,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在树下的两个人让开的空间之中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让人联想到某种小型鸟类。
少女笑眯眯地转过头看向长泽智久:“我也不想这样认为的,但是失礼地盯着别人的脚看的人可是你们啊。我知道自己的足形很美,但那是要留给我未来的结婚对象看的,可不能大方地给你们欣赏,非常抱歉啦。”
长泽智久的额头上瞬间暴起青筋:“谁会对你这种口无遮拦的家伙感兴趣啊!不对,都说了这里没有一个人有那种嗜好了!”
另一边的少年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智、智久,紫藤花的纹饰……”
“都说了不要叫我智久!什么紫藤花的纹饰……”长泽智久拧着眉寻找着同伴视线的尽头,然后在站在他和同伴中间的少女的短和服外套上看到了紫藤花的家纹。
长泽智久瞳孔一缩:“你是……”
但是这一次,少女却没有看向他们,而是直直看向一个方向,似乎被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她很久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喂,智久,你说的另一个可以求助的对象,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