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氤氲的水雾随着杯中清亮的茶液逐渐冷却而在月光之下缓缓消散,记忆之中的片段也如同逐渐消散的水雾一般缓缓地从脑海之中隐没,沉入她的记忆深处,等待着有朝一日如同被冲上海滩的珠贝一般再一次被她珍而重之地拾起。
“‘神灵’大人真是温柔啊,那个孩子果然是被爱着的呢。”一边静静地听着她的故事的阿久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茶点盘子,笑着对仰起头将杯中最后一口冷掉的茶饮尽的阿塔小姐这么说道。
“你的那位嘉月小姐不也受尽宠爱吗,”阿塔小姐将空了的茶杯放到了旁边的托盘里,轻轻勾了一下唇角,“爱这种感情,无论是对人还是所谓的‘神灵大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对嘉月小姐的爱并不比我对我们家的小野猪的爱要少,对于那位暗中守护你的嘉月小姐的‘神灵’大人而言也是如此。”
阿塔小姐说这些话的时候将视线从天空中的明月上转到了身边阿久的身上,在阿久的视线里,这位神灵大人少女般的面庞上的笑意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清辉,明亮却不灼目,美不胜收。
“感谢您的仁慈,阿久受教了。”阿久朝着面前的神明大人深深地低下了头,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纸拉门里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阿塔小姐反应极为灵敏地立刻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应该睡着三名少年的和室,而她身边的阿久则是在反应过来之后站了起来,带着些疑惑地敲了敲身后和室的纸拉门:“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和室里,炭治郎身后站着从他的背箱之中钻出来的祢豆子,身前站着一边大吼着“鬼杀队可不是抱着随随便便的心态就能加入的啊”一边身上闪着雷光,手中拿着已然抽刀出窍的明石/国行的本体即。
听到门外传来被善逸刚才的一刀造成的声响吸引过来的阿久婆婆的声音,炭治郎看了一眼身后睁着一双樱色的眼睛,带着些懵懂又清澈见底地看着自己的祢豆子,阿久婆婆是紫藤花家纹的家族的人,如果让她看到现在是鬼的祢豆子的话……明明祢豆子,他的妹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却要忍受这样的不合理的事情呢?
炭治郎转头看向明显暂时听不进任何解释的善逸,旁边的伊之助又在这样的巨响之下发出震天的鼾声,一副雷打不醒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安抚外间的阿久婆婆还是先安抚面前的善逸,他的额头不由地渗出了一点点冷汗。
然而下一秒,门外传来了阿塔小姐的声音。
纸拉门上映出顶着一对狼一般的尖耳朵的阿塔小姐的剪影,她对站在纸拉门前的阿久婆婆说道:“我会负责让里面的几个孩子好好休息的,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一点回房休息吧。”
阿久婆婆对于阿塔小姐很是信任,在阿塔小姐那样说了之后朝着阿塔小姐鞠了一躬,低下身拿起了什么东西,然后转身离开了。
炭治郎在确认阿久婆婆离开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他身前的善逸就猛地朝他逼近,试图用充满了怨念的眼神让这个在他看来瞒着身为好友的他带着可爱的妹子游历,还让他帮忙看背箱险些遭到毒打,阻碍他的求婚的罪魁祸首因此而感觉到愧疚。
非常可惜的是,当事人之一,“罪魁祸首”炭治郎并没有如善逸所想的那样接收到他的怨念,在善逸的眼里,炭治郎睁着一双“貌似无辜”的双眼试图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对他撒谎。
而他的身后,“铁一般的事实”——那名披散着一头秀发,相貌姣好的少女正用她那双清澈的樱色双眸带着些好奇地看着他。
就在善逸在祢豆子的眼神下越发咬牙切齿的时候,和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阿塔小姐双手环胸倚靠在一侧的纸拉门旁,一边手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手臂。
祢豆子在看到阿塔小姐的一瞬间仿佛被猜到了尾巴的小猫,整个人都炸了起来,额头上在瞬间经脉凸起,挡在了自己哥哥的身前,极为警惕地看向阿塔小姐,不过却并没有主动攻击。
炭治郎见状先是制止了祢豆子做出备战的动作,一边安抚明显被阿塔小姐周身极为强大的气势所影响的祢豆子,一边柔声向她解释阿塔小姐并不是坏人,然后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阿塔小姐
阿塔小姐看到了祢豆子,但她看向祢豆子的眼神倒是并不太吃惊,只是在看到这名明显还是个孩子的女孩的时候,眼神显得不那么凌厉了:“所以说——你们谁来解释一下大半夜的,你们两个伤员不睡觉在这里舞刀弄枪的是想干什么?还有……”她抬起下巴微微点了点一脸警惕的祢豆子,“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天刚破晓,从睡梦之中清醒的伊之助少年戴着自己的野猪头套,坐在昨天夜晚阿塔小姐曾经坐过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晨光熹微下的庭院,他身后的和室里传来善逸少年夹杂着“让我们好好相处吧”的话语的飘忽笑声,炭治郎受不了的制止声以及祢豆子奔跑的脚步声。
穿着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深褐色和服的阿久婆婆来到伊之助的身边,她看着伊之助的野猪头套,不由地想起了昨天夜晚听到的有关于眼前这个野猪头的故事,于是极快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少年身上野猪皮鞣制的衣物,发现这套衣物因为常被使用而染上了污渍。
于是她柔声对这名少年说:“老身可以为猎鬼者大人清洗身上的衣物,老身对于鞣制的皮具有一套保养的方法,保证猎鬼者大人拿到这套衣物的时候,它变得更加光亮。”
但是伊之助少年对于这番话语并没有其他的回应,他只是在阿久说话的时候将视线放大了她的身上。
阿久稍稍思索了一下就换了一种说法:“猎鬼者大人将衣物换下来的话,今天早饭的配菜就是天妇罗——您昨天晚上吃过的。”
于是,阿久很顺利地取走了伊之助少年身上取自野猪王的衣物。
她不知道的是,伊之助少年同意她取走那套衣物是在隐去身形的阿塔小姐对他说——“即使是她也一定想要一身干净的皮毛吧”之后。
经过短短几天的休养之后,断了肋骨的炭治郎和不仅断了肋骨还脑震荡了的伊之助就奇迹般地迅速恢复了,这让虽然轻伤,好的也很快,但没有办法衡量比较的善逸忍不住吐槽两个人都是怪物。
当然,在炭治郎笑着说善逸也很强的时候,再一次遭到了善逸看一个“撒谎都不打草稿”的“骗子”般的质疑眼神。
伤势全部修养好了的三名少年再一次见到了鎹鸦,这一次,盘旋在天空为他们引路的鎹鸦为他们带来了新的任务——“三人一同前往那田蜘蛛山。”
在拜别了紫藤花家纹家族的阿久婆婆之后,三名少年一路上从一开始的打打闹闹不知怎么到后来就演变成了炭治郎和伊之助互相较劲,善逸跟在两个人身后明明并没有体力不支却叫苦连天的局面。
与此同时,鬼杀队的总部。
被作为召开仅有柱的会议地点的和室之内,长桌的上首,正坐着一名周身气质温润儒雅,相貌俊秀,有着一头黑发和令人见之忘俗的神秘而瑰丽的紫色双眼的男人,他的唇边此刻挂着清浅的笑意。
这个最少能够容纳十余人的长桌此刻除了这个儒雅俊秀的男人以外就只坐了两男一女三人,他的左边下首坐着一名肤色偏深但是却有着一张肤色无法掩盖的俊美面庞,一头白色的短发在有些昏暗的和室之内显得极为打眼,更别提他而下坠着的金属十字架耳坠。
在白发深色肌肤的青年旁边坐着一名相貌清俊的青年,青年一头黑色的过肩长发被束在脑后,一双靛蓝的眸子像是冷蓝色的湖面,被青年黑色的发映衬着,有一种视觉冲击所带来的惊艳,只可惜这名青年从头到尾板着张面无表情的脸,白白浪费了他称得上是好的相貌。八壹中文網
坐在上首黑发紫眸的男人右手边,坐着和室内唯一的一名女性。少女有着一头鸦羽般漆黑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红色发绳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地束在脑后,肌肤白皙莹润,配上身上黑白两色为主的鹤纹羽织,整个人像是从黑白之中点缀着少许红色的水墨画中走出来的。
坐在黑发紫眸的男人右手边的少女,千鹤看向坐在上首的,鬼杀队的主人,产屋敷家的现任家主,产屋敷耀哉,说道:“有关于主公大人今日命我等前来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
千鹤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羽织的内袋中取出了一个有着明显被圈过的痕迹的纸条,用手在桌子上展开,然后两只手各按着纸条的两端,将纸条呈递给了上首的产屋敷耀哉:“这是情报屋的长泽队士传来的,最新有关于那田蜘蛛山的消息。”
待上首的产屋敷耀哉接过纸条,千鹤收回了呈递的双手,似乎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虽说是最新的消息,但也是两天前的了。”
坐在千鹤对面的白发深色肌肤的青年闻言挑起了一边的眉:“也就是说,情报屋被派遣进入那田蜘蛛山探查的队士已经有两天没有传回消息了?”
白发青年的话让他旁边面无表情的黑发蓝眼青年转过视线看了他一眼,后者在接收到黑发蓝眼青年的视线之后无辜地朝他一眨眼。
千鹤倒是并没有因为白发青年听上去像是在质疑这个消息直到现在才被提上日程的事情而生气,因为这听上去倒的确多少有些值得怀疑,她看向白发青年,解释道:“长泽队士是乙级队士,是情报屋的指挥者嘉月队士最得力的副手,情报屋里收集情报的能力他可以说是最顶尖的一批存在了,情报的获得本来就不是短时间能够达成的。”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有间隔和有选择地传递消息本来就是情报屋的规定,之前也并不是没有两三天都没有新消息的时候。”
“现在之所以拿出来说是因为,”千鹤说到这里,微微拧起了眉,“那田蜘蛛山在派遣情报屋的队士前往调查之前就已经被确定了鬼的存在,这一次的派遣是为了调查鬼的级别。”
“如果鬼的级别低,那么情报屋的队士就地斩杀即可,如果级别高,那么情报屋的队士会选择直接撤退并传消息回来。”
“在此之前,类似的情况从来都没有两天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先例,更何况这一次行动的人是情报屋最优秀的队士之一,”千鹤一边说着,手缓缓地摩挲上佩戴在腰间的太刀刀柄,危险地眯了眯眼,“我赞同主公的看法,那田蜘蛛山的鬼有可能……”
“是十二鬼月之一,或者,是能够役使英灵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