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尔抬了抬手,在半空中收回,递来一方手帕。
“别哭了,你哭得我难受。”
夏清欢更愣了,呆呆看着斯蒂尔,似乎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斯蒂尔捂着胸口,目光真挚:“就是你想的那样,明明我们才见第三次,但我却会因为你的眼泪心疼。”
夏清欢:“第一次见面,我也哭了。”
那时候斯蒂尔一点都没有表现出难受。
斯蒂尔转身,面向窗外:“没错,那时我只是有一点不适应,现在却开始难受了,好像每和你接触一次,我对你的感官就会更强烈一点。”
夏清欢眼睛一下子亮了,于枯寂中迸发唯一光芒。
“你想起来什么了?”
“没有,”斯蒂尔摇头,“但你愿意认命吗?”
接受盛晏死亡的结果,承认米国那具尸体是盛晏的。
她愿意吗?
夏清欢扪心自问,几乎没有费力,就得到了那个答案。
她不愿意。
擦干眼泪,她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清欢。”
“斯蒂尔。”斯蒂尔偏头看向她,弯了弯眸子。
夏清欢:“斯蒂尔,可以借你一根头发吗?”
斯蒂尔:“乐意之至。”
拿到头发保存好,她当即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晚上带好所有仪器来别墅,给老爷子复查。”
“记住,是所有仪器,不管有没有用。”
这次她不去医院,不提前泄露目的,务必打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拿到正确答案。
从窗台出来没多远,夏清欢就被傅修谨拉到一旁。
“盛晏死了,你宁可再找一个替身,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发什么神经?”夏清欢甩开傅修谨,忽然觉得不对,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盛晏消息的?”
傅修谨目光微动:“失踪一年的人还能叫失踪?更何况他出事前才发生车祸,肯定早就死了。”
“你找替身就算了,为什么不找我?反正你也脸盲,看不出脸,只认眼尾那颗痣。”
“新找的替身斯蒂尔空有一张脸,没有眼角那颗痣,他哪有我像?”
“一年了,你还看不清我对你的爱吗?”
这一年来,傅修谨时常来找夏清欢,还和匡家一样针对谢氏,俨然已经魔怔。
夏清欢不想和他多说:“我说过那些事都是你自愿做的,不要自我感动,我不需要。”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傅修谨咬紧了牙,打通一个电话。
“一年前埋下的棋,该动动了。”
……
回到家没多久,私人医生团队也到了。
为避免打草惊蛇,夏清欢只找了三个医生过来。
见人到齐,她才拿出斯蒂尔的头发,以及她新收集的盛年口腔拭子。
“这么晚找你们过来,不是为了给老爷子复查,而是请你们出具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缺什么仪器跟我说,我帮你们找过来,但在结果出来前,你们不能离开这里,没收身上一切电子设备。”
三个医生答应下来,夏清欢转身吩咐人安排缺少的仪器,缺没看到医生中有个戴眼镜的,阴翳地看着她。
一夜未睡。
第二天夏清欢拿到鉴定结果。
两个样本之间…排除血缘关系。
天地翻转,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两次鉴定,斯蒂尔都和盛年没有血缘关系,可无名尸体却鉴定出了血缘关系。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夏清欢脚步踉跄,被唐软软扶住。
昨天她在匡家收拾完东西后,便搬到这里,和夏清欢一起等了一晚上。
夏清欢嘴里发苦,坚持一年的精气神仿佛都散了,浑身发软。
“软软,我不信他会死。”
“走之前他说要带我去一个重要的地方,最后一通电话,他坦白了我们认识那么多年。”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在我得知所有真相,最爱他的时候,他怎么舍得死?”
唐软软眼圈也红了,她见不得好友这样,像是失去活下去的力气。
“对,他舍不得死,在米国实力错综复杂,h公司的势力不够用。”
“你要振作起来,好好参加武术大赛,等彻底执掌游龙帮,便可以借游龙帮的势力帮你找。”
“你还有爷爷奶奶,还有盛年,还有我和然然。”
“别放弃,好吗?”
夏清欢合上眼眸:“好。”
武术大赛如期举行。
夏清欢过五关斩六将,闲暇时恢复产后身体素质的同时,小武回来了,带着骨灰盒。
“葬礼你真的不参加?”
“盛晏没死。”
“真的不肯接受事实,一心认那个斯蒂尔当替身?”
“那不是盛晏,盛晏没死。”
“嫂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嫂子,我对你很失望,夏清欢。”
小武走后,夏清欢把自己整整关了五天。
盛晏葬礼那天,她刚好有比赛。
她去了比赛,以伤换伤,五分钟打败对手,从擂台上消失。
……
“夏清欢,晏哥对你那么好,你没能带他回家,如今连最后一程也不来送他,反倒去参加什么破比赛,你对得起晏哥吗?”
“最后一次机会,我可以推迟半个小时等你过来,不是为了你,只是不想晏哥留遗憾。”
沙哑的女声:“只是失踪,不需要办葬礼,你有什么资格给他办葬礼?”
“夏清欢,算我求你了,”小武压抑着哭腔,“过来看看吧,见晏哥最后一面。”
“盛晏他…没有死。”电话被人掐断。
小武握着手机,呆呆站在墓碑前,仿佛失了魂。
“并肩作战一年,一起搞垮谢氏,帮晏哥报仇,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有人惊醒他:“武哥,葬礼还推迟吗?”
小武如梦初醒:“没必要。”
中断的仪式再次进行。
墓地远处一座高坡上,夏清欢抱着盛年,望着山脚下的葬礼。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这里?”
夏清欢回眸。
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样,盛晏除外,而今斯蒂尔也除外,她可以从细微处分辨出不同。
她认出对方:“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