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归看封沫用毛巾抹掉那块的肤色几乎已经苍白得不能看了，担忧地拍了她一下肩，却被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封沫给推了趔趄。
莫如归被封沫这一推，便不再自找没趣了。
封沫似乎也没有想到推了导演，愣了一下，足足半分钟才回过神。
二十几岁的封影后，如花似玉的年纪，如同盛开后腐烂的花朵，没了刚出道时的谦逊勤奋，整日里的阴晴不定，让周围人对她积怨已久。
封沫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会伪装的女孩子，在演戏里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练成一副炉火纯青的本事。此时转过头，阴恻恻地看了眼莫如归，打破了那诡异的宁静。
“抱歉，导演。”
“我去趟洗手间。”
封沫这一去就是迟迟未归。
所有人吃完饭陆陆续续赶回来了，她还是没有回来。那些工作人员在那等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封沫，对她的意见也就越来越深。
莫如归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问。
“你们谁去叫下封沫？”
女演员都与谢晓柔交好，刚刚才看到封沫与自家小姐妹起了龌龊，自然都不愿意去。
倒是之前那位给封沫带饭的小李姑娘想去，却被暗藏小心思的伊妮截了胡。
“莫导，我去！”伊妮道。
其他人虽然和谢晓柔交好，对影后的不喜不会大大咧咧摆在明面上。但伊妮不一样，她是女主的闺蜜，自然要为女主出头。
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伊妮再次犹如守护公主的骑士般守护在闺蜜身前，自告奋勇去找封沫麻烦。
“嗯，你去吧。”莫如归颔首。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伊妮便敲了敲紧锁的厕所门。但里面过去了五六分钟，也没有一点动静。
她贴着门口听了会，只有水流声，便又敲了几下门，叫道。“喂！封沫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要拍戏了！！！”
“喂！”
可卫生间里还是没有其他回应，周围一片安静，这种气氛让伊妮莫名感觉有点毛毛的，正想打退堂鼓，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你在里面吗，封沫？”伊妮在门口喊了一声但没听到声响，踌躇了一会，然后推门而入。卫生间内暖黄色灯晕让她稍稍心安。
扫视一周，就看到了趴在水池边的封沫。
假发被对方扔到了一边。
“你在干什么呢。”伊妮走过去。“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应呢？”
封沫缓缓抬起眼帘。
镜中的女人妆洗掉了大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充满着血丝。她杏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一片乌青。
水珠子一滴一滴从封沫发梢上滑落，戏服上星星点点拍戏沾染的血浆，好似水中爬出的恶鬼，让伊妮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你生病了吗？”伊妮忍不住问。
封沫没有理会她，晃了晃，扭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结果发现自己脸上的妆快掉完了。
此时也没有帮忙补妆的人，实在没办法，只好锁定了与她之前不对付的伊妮。
封沫用那双清亮水润的杏眸，定定地看着伊妮，十分不客气道。
“我的妆花了，你给我补下妆。”
【该死的，又是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
伊妮因为来得晚，所以并没有看到封沫之前趴在洗漱台呕出大片鲜血的那一幕。对封沫这种如此理直气壮的命令式语气，觉得可笑。
“凭什么？”
说着，便想对她露出个讥讽的笑容。但对上那张带着浓浓病气的小脸蛋后，心头忽的一窒。怎的这么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但很快又清醒过来，有点可笑自己竟然心疼这蛇蝎。“你别故意用这么可怜的眼神看我，之前欺负晓柔的气势呢？”
“我不是你那位眼瞎的季少，不吃这一套。”
伊妮冷漠道。
封沫把胃里的食物残渣能吐的都吐了，脸上粘了不少血渍和污渍，所以才冷水洗了把脸，却没有想到剧组的化妆品并不防水。
“我可以给你钱。”封沫垂眸，抿紧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
周围鲜血的痕迹都被她冲掉了。
她的背影也看起来异常固执。
她淡淡道。
“帮我化妆，我给你钱。”
封沫按照人设，遮掩住眼底的那丝属于女配的不爽，抬眸又看向伊妮，重复道。
“我有很多钱。”
要恶毒女配向女主阵营装可怜是不可能的，收买还可能。
伊妮看到对面女孩那双大而黑的眼眸（因为心疼钱而）黯淡下去，在暖黄的光晕下素面朝天的脸上竟然隐约显得有几分难过。
她薄唇轻抿着，说着自己仅有的筹码，心中霎时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般红着耳朵，嘴硬道。“咳咳，我又不缺钱。”
“哦。”
不愧是女主阵营的，心智真坚定。
封沫撩了撩还在滴水的发丝，沉默地绕过伊妮。前方明亮的灯光打在她背上，显得格外孤寂。
伊妮没想到她真这么走了，在后方叫住她。“喂，你真生气了？”
甚至伊妮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恶劣了，毕竟对方看起来是真的不舒服。要不给她化一下妆也没有啥关系。
“你是去找孙霭老师吗？”
“我给你化，他的化妆品不防水。一会拍落水戏时，你还得来找我。”
封沫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喂！封沫，我跟你说话呢！你别不识好歹……“伊妮伸出手拉埋头往前走的封沫，却碰到了一个滚烫的身体。
她吓了一跳，赶忙缩回了自己的手。
“你哪里不舒服？”
“滚，别管我！！！”封沫猛地甩开她，像是非常反感伊妮触碰的样子。力道之大的，差点自己也跟着摔倒。
但事实上，封沫并不讨厌这位愿意为闺蜜两肋插刀的雀斑小女生。只可惜她俩阵营不同，注定会针锋相对。
封沫冷冷的看了伊妮一眼，目光中是说不出的冰冷敌意，然后退了一步绕开她，继续往前走去。
她走得很慢，脚步虚浮，看着就像是随时都会跌倒一般。
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
伊妮看着封沫的模样，不放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封沫突然捂着胃部蹲下，眸光深沉。
伊妮赶紧想上前查看她情况，但又被封沫给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