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不敢赌自己有没有想错。
万一自己姐姐不是世外高人,只是她想错了,那么她的姐姐就可能因为她而受到灭顶之灾。现在给封沫发求救短信,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最坏的情况。
【不要怕,富婆姐姐一定是嘴硬心软。】
【她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章荷内心欺骗着自己,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增加信心。【而且我姐没准比封沫还厉害。】
【现在你只需要冷静坚持,走回家就行了。】章荷这样告诉自己,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和速度,在黑暗中快步往前走着。
此时安静的走廊里没有了往日邻居们的欢声笑语,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脚步。
章荷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上。她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凭借着感官去判断周遭的动静。
这是一种诡异的寂静。
尽管心里充斥着恐惧和不安,可章荷仍旧不断告诉自己需要冷静。即使她知道那个东西就藏在自己的脚步声里,随时可能会攻击她,她依然要这么告诉自己。
【在对方没有做出更加危险的举动之前,不要把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但就在章荷刚这么想的时候,走廊的灯光却突然间都亮了起来,刺眼的光亮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等章荷适应了强烈的灯光后,才发现之前见过的那位油漆工老人正坐在距离她五六米远的位置上。
此时对方手里已经没有了那破旧的蛇皮袋和沾满红漆的油漆桶,只平放着一支孤零零的二胡。
老人穿着黑色的马褂,腰板笔直,整张脸苍白如纸,目光空洞呆滞地看着她。手中的二胡弦早已松脱落地,一滴滴如尸油般黑色的液体流满了地毯,散发出浓郁的恶臭。
但咿咿呀呀的二胡声却在这时候响起,仿佛风穿过走廊,伴随着呜咽声,老人脸上流露出了浓郁的悲伤之色。
这种哭声瞬间让章荷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怎么办?】
【谁来救救我?】
【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
章荷的脚底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明明她的求生欲这么旺盛,但那股冰冷的绝望感却如海浪般席卷了她的全身。
这种绝望不是她的,但却让她不断地沉沦下去。
没有人会救他,他们找不到这里。
他只能困死在这绝望的夹缝中。
没办法为我的孙女报仇。
孤独死去。
绝望,无助,歇斯底里,怨恨,看不到未来。
在对方传达的这冗长繁杂的情绪中,章荷一步一挪地向后移动,试图和老人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但眼前的眩晕却告诉她——她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行。
【会像那些保安一样,自杀的。】
章荷迈动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与老人相反的方向跑,红雨衣渐渐如塑料布匹般包裹住了她,她奋力挥舞双臂。
在这种生死关头之下,终于抵达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楼梯口转角处就是那两部电梯。
但章荷的意识已经在走向那座电梯的时候就已经模糊了。
诡异的低语回荡在走廊中,脑海里翻滚着疯狂的杀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体内钻出来,将她整个吞噬殆尽。
“求求你……救救我…”章荷拼尽全力攥住了刚从楼梯口拐进来的那人的雨靴,跪倒在地,满眼都是绝望和泪水。
她最后剩下的意识便是向那个人求救。
严雪低头看见了从章荷身上蔓延上来的黏腻的、鲜艳欲滴的红色液体。这红色顺着台阶蔓延上来,将她整只雨靴都染成了红色。
对方招惹了红雨衣。
一旦被这种非人的生物盯上,是绝对死定了。它们不会有同理心,也不会针对罪恶深重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被牵连的好人。
严雪被红雨衣追杀了三十多次,没有一次可以生还。而且除了她自己,她重启后就再也看不到那些被红雨衣杀掉的人了,仿佛连生存过的痕迹都被某种力量抹去了。
但现在真的要她放弃挣扎,束手待毙是不可能的。
严雪撩起了遮挡在她左眼上的长发。原本空空荡荡的眼眶正在大股大股涌出鲜血,犹如精美破碎了一角的艺术品,令人触目惊心。
“你见过一个自来卷娃娃脸的女生吗?”严雪看向章荷,只是沉默了一瞬,便将沾满自己鲜血的左手贴在了那件雨衣之上。红雨衣瞬间包裹住了她纤细的手指,顺着胳膊蜿蜒而上。八壹中文網
被红雨衣侵蚀着的严雪,冷漠地看着章荷。
章荷满脸都是泪水,手指仍然僵直地攥着她的鞋子,仿佛听不懂她的话般微微颤抖。她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焦距,整个人恍惚不已。
这明显是已经与那位邪神相遇了的表现。
严雪黑色的右眼沉淀着深沉淡漠的颜色
【还是没赶上吗?】
【封沫的存在已经被抹去了吗?】
想到恐怕已经变成邪神的封沫,严雪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上的难受,恐怕这世界也就只有她会对她的消失而难过了。
封沫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失败的反面教材。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废物是否被别人替代。
深吸一口气,严雪将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然后一把将章荷身上的红雨衣剥了下来,把她用力推进了电梯里,再然后更是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事。
——她将从章荷身上剥下来的雨衣穿到了自己身上。
章荷跌倒在了电梯的冰凉地砖上,抬起蹭上灰尘的脸庞,看向严雪。
严雪背对着她,双腿笔挺,目视前方。
在过往一遍遍死亡的血的教训中,严雪也总结出了应付神侍的一些办法。
【在看到对方时,不要表现出来,也不要与祂们搭话。】
【被对方发现后,可以用祭祀给神的血液剥离掉神侍的衣服,将对方的红雨衣穿到自己身上,这样可以短暂地蒙蔽掉那些视线。】
只要遵守这些规则,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活着逃出来。
严雪看着章荷被溶解掉七分之一的皮肤。
可能在对方认知里,自己只是脱掉了她一层红雨衣,却殊不知随着她剥下的不只有雨衣,还有她部分赖以生存的皮肤。
若是再晚点,红雨衣就将彻底吞噬掉章荷,那对方也再无挽救可能。
严雪撇过脸,不再思考眼下这些对她没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