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呜!!”
电梯一楼的按键亮了。章荷的瞳孔瞬间冒出了眼泪,双手攥住封沫的衣服,还未说什么,电梯门就突然刷地一下合上了。八壹中文網
封沫把她往外拽都来不及。
电梯就带着对方整个人往下坠去。
封沫也因为章荷向下的力带倒,骤然向前摔倒。在电梯稳稳停到一楼的时候,她手中还抱着对方半截温热的身体。
【姐!姐!救我啊!】耳边仿佛响起对方未尽的话语,封沫心里空落落的。
鲜红的血水从她的脸上滑落,她低头,慢慢看向自己怀中抱着的这个人,对方眼底还残留着因为看见她而燃起的希冀。
楼梯口突然传来声响,封沫扭头看向刚从楼梯间转入走廊的严雪。
严雪猛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封沫与她抱着的那具熟悉的尸体。
封沫嘴角勾起诡秘浅淡的微笑。
【哦,对了,我拿的是恶龙的剧本。】
————
“清醒点,严雪。冷静!”
不要在那些哭声和絮语中沉沦,不要想起被杀的记忆。严雪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耳边的哭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就好似那个怪物已经趴在了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诉说着混杂着血腥杀戮的故事。但事实上并没有,她只是精神受到了侵蚀。
严雪闭着眼睛,眼前的空间已经开始混乱,鬼打墙在她眼前一遍遍上演,索性她就闭上了眼睛不去看,用直觉往下走。
从三楼到一楼这短暂的路程却被拉扯得仿佛永无边际。在漫长的路上,严雪似乎想了很多,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前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严雪似乎听到了封沫的声音。但怎么可能呢?对方不是就在自己背后跟着吗?
直到这个时候,严雪才真的回过神来。她发现她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背叛和虐杀之后,竟然仍保持着近乎可笑的纯善品格。
——以至于当看到章荷遇险后,她几乎想都没想把生路让给了对方。
如果当时有时间思考,计算得失,严雪肯定不会为陌生人这样做。
可惜没有如果。
除非她再次选择死亡,重启这一切才行。
但这一切想法,却在严雪刚经过二楼拐角的时候戛然而止。
“嘭——!”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和撕裂声在隔壁电梯那里响起。严雪走过去,就看到封沫面无表情地抱着她刚刚还在纠结后悔救下的半截尸体,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灯光的阴影完全笼罩在她的眉眼间。
在听到脚步声后,她扭头看向这边,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诡谲凉薄的笑容。
上一刻鲜活的少女才被她推入电梯逃生,下一刻就看到对方已经变成了封沫手里冰凉惨白的尸体,这种心情是很难让人描述的。
也许所有人都有这么一刻,会觉得自己错得很离谱。
严雪也是。
她走得很慢,直到看到了二楼的封沫,才突然意识到“也许她对空间的认知可能早在披上红雨衣的那时候,就已经错乱”,更意识到“也许已经成为邪神的封沫根本不值得她拯救”。
【怪物不需要拯救,也许杀死对方才是最好的归宿。】望着被封沫杀死的少女以及她脸上毫不在意的笑容,严雪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事实。
【呦呵,又是修罗场。】封沫手心里全是粘腻的冷汗,眉头深深拧起来,看向严雪。
神灵、封沫(另外一位神明的化身)、受害者尸首、身披红雨衣的女主齐聚一堂。
封沫捂着绷紧的心脏,抬起眼帘,视线穿过严雪,落到了那位跟在她身后的不可言说的存在。目光随着祂的移动而移动。
即使隔着错位混乱的时间流,封沫粘腻危险的目光还是锁定在了对方身上。
棉花糖也屏住了呼吸。
谁也不知道两只高维生物相遇碰撞后会发生什么?
交融?
吞噬?
泯灭?
严雪愣怔片刻才缓慢地迈开步子。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背后的异样,也许红雨衣已经麻痹了她神经。在看到封沫后,她就把跟随在她身后的神灵当成了另外一种未知的生物。
“可以将她还给我吗?”
严雪面不改色地越过封沫,径直来到了那具已经冰冷僵硬的半截尸体旁边,蹲下,仔细观察着,然后看向封沫。
严雪近乎偏执地认为此刻面对她的封沫就是那位害她无数次死亡的诡谲神灵。但事实上,真正害死她的神灵却在她的身后。
封沫并不介意去背上这顶巨大的黑锅,而且她有些生气了。
封沫在合上章荷圆睁着的双眼时,顺手拽掉了严雪身上的红雨衣,目光又与擦肩而过的那位哭泣的老者相交汇。
“我还是我,从来没有变过。”她跟严雪道。
这简单的话语就像是最侮辱人智商的谎言,严雪眼眸中渐渐涌上痛苦的情绪。其实她知道这就是封沫常用的不屑一顾的语气。
【但仿佛只愿意相信封沫愚蠢的买凶杀人,却不愿意相信对方真的会恶毒的亲手杀人一般。】
严雪偏执地认为封沫就是被恶魔蒙蔽了意识,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从这个身体里出去!!”
“把那个蠢货还给我!”
“咯吱咯吱——”如同老木门发出的声音。
随着她的大喊,这时候老人姿势前倾,近乎90度地弯下腰看着章荷的尸首,姿势极为诡异变形,仿佛下一刻脊椎骨就要突破皮肤,暴露于空气中。
“我说过,我还是我,亲爱的。”封沫危险的目光锁定了老者,像是在确定什么东西,嘴角勾起的诡秘笑容更胜了几分。
严雪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与对方可谈的了,起身欲走。
“严雪!”封沫盯着章荷那具被剥夺了生机的死不瞑目的尸体,然后眯起眼睛,喊住了那道远去的背影。
“你现在做不到把我赶出去!”
她近乎残忍地说出了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