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落于地面,逐渐让铭星辰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死死咬牙坚持着,似乎再坚持的久点,就会让禹宴改变想法
但他抵挡不住折磨人的晕眩感,慢慢踉跄着向后倒去。
倒下的前一刻,他微微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与此同时,成世卿与江诗雨也随他一同倒下。
满城浪漫至极的烟花,添加了迷药后,终是不如那璀璨的光芒般纯粹。
靠在墙角的姬洛面色微白,用剑撑在身侧,精致高挺的鼻梁上缓缓流下一滴雨水,卷而漂亮的长睫也被沾湿,微遮住了眸中的淡漠。
禹宴蹙眉走了过去,看着姬洛轻抿起的嘴角,他低声道:“我不会伤害你。”
他不想看见姬洛为了抵抗迷药而受伤,尽管如今姬洛身上的伤都是他造成的。
姬洛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淡淡垂着眸,一动不动。
禹宴低叹了口气,抬手挥了挥,立刻有隐在暗处的死士出现,将雨伞毕恭毕敬的放在他手中。
他将雨伞为姬洛撑开时,姬洛缓缓合上了眼,身形终于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禹宴抬手自然的将她揽入怀中。
触手即是冰凉,姬洛的体温总是低于常人。
禹宴曾细细研究过她的身体,知道这些迷药以及细小伤口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否则他不会用这种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垂眸仔仔细细看了姬洛片刻,如抱着稀世珍宝一般将姬洛打横抱起,缓缓迈步。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如迷雾般的雨帘中。
——
——
翌日,清晨的阳光照在铭星辰脸侧,他猛的惊醒。
对上姬洛平静的双眸,他上前紧紧握住姬洛的手腕,双眼几乎布满了血丝,哑声一个字一个字开口:“我爹…他…”
“抱歉。”
平淡的两个字如惊雷一般,让铭星辰浑身瞬间一抖,他顾不上自己身上被包扎过的伤口已经裂开,几步下床推开房门。
冷冽空气扑面,周遭的树皆结了冰霜,如一串串漂亮的露珠挂在枝叶上。
昨日夜间的场景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消失的无影无踪,漫天的尸体更是只留下了雨水清洗不掉的血色。
满军营除了他们,空无一物。
一股荒诞感与绝望涌上心头,铭星辰双膝跪地,目眦欲裂。
禹宴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给他。
头痛的好似要炸开,他双手抱头,如老鼠般将自己蜷缩起来,他理不清现在心中的情绪,究竟是恨意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
不久,躺在床上的成世卿与江诗雨随之清醒,看到坐于床边假寐的姬洛,他们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见铭星辰跪倒在地,以及空无一物的军营,尽管他们在开门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却还是心中骤然一跳。
他们没贸然去扶铭星辰,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原本热闹非凡的军营只剩下了几片叶子。
一月份的寒冷将他们的呼吸冻成白雾,如孤烟般缭绕在空荡荡的军营。
空气沉静时,忽的传来马匹声响。
成世卿眉头一跳,几步越过铭星辰走出去。
不远处有人骑着几匹马正快速奔来,为首的是名白脸细眉的太监,手中拿着明晃晃的浅金圣旨。
成世卿微微瞪大了眼,即便他想过禹宴手眼通天,却没想到屠杀军营的第二日就将圣旨颁了下来。
这个计划,禹宴应当策划了许久,才能稳稳妥妥,一步一步的完成。
骑着马的几人将马缓缓停下,下了马后,为首的太监眉梢轻挑,细着嗓音喊:“圣旨到!”
成世卿头皮发麻,咬着牙示意江诗雨跟着跪下。
那太监没有理会屋内的姬洛与还趴着的铭星辰,完成任务般,直接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边塞将军铭浩管理不当,致使国内反贼频出,罪孽深重,故撤其职位,与随行人员一同押京审判,钦此。”
太监顿了顿,收起这圣旨,从腰侧又拿出另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边塞将军由姬洛担任,于三日后回京领命,钦此。”
成世卿只觉心中憋着一口气,几乎让他呼吸不过来。
有权,就可颠倒黑白!
那些生生死在他面前的人,以及他模糊间看到的禹宴刺向铭浩的剑,一幕幕的画面似乎在他脑海中喧嚣着。
这世道,还真是让人心觉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