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畅昏迷许久后，终于转醒。

她有意识，但眼睛怎么都挣不开。

头很疼，浑身都很疼，仿佛身上所有骨头皮肉被人拆解出来又重新合在一起。

每个细胞都溢满了痛感。

她不想承受这些痛苦，想彻底沉沦在温柔乡。

可耳畔总传来一道好似天籁之音的嗓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畅儿、畅儿。

是谁？

是谁在喊她？

好熟悉的声音。

冷夜衡看着江舒畅一直挣扎着的眼帘，知道她要醒了，可她就是不睁开眼看看他。

紧紧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畅儿、畅儿……”

江舒畅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像是被鼓励了一般，鼓足勇气冲破困境。

掀开眼帘的瞬间，视线是模糊的。

缓了好一会，眼睛才重新聚焦。

入目就是冷夜衡那张令人一眼万年的脸，还有那双深邃神秘的眼眸。

此时正焦急地望着她。

她费力地动了动手指，想摸摸他的脸，怕梦醒了就再也见不到他。

“阿衡……”

她沙哑着嗓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冷夜衡察觉到她的动向，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眼角抑制不住地涌出一滴泪。

“畅儿，你终于醒了。”

盛可遇在江舒畅醒来的瞬间就去喊医生。

房间内只有他们俩人，短暂的问候过后，就是冗长的沉静，无声地享受着对方还在身边的感觉。

眷恋，不舍，喜悦，忧伤。

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浸泡着他们。

“我终于见到你了。”

江舒畅抿唇一笑，眼里满是释然，“能在死了之后来到你身边，也是件快乐的事，以后再没有人、没有事能分开我们了。”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

若是死了之后，还能见到他，那死又有何惧？

她的话深深刺痛着冷夜衡的心脏，食指抵在她唇前，“畅儿，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江舒畅微微蹙眉，唇前及手心处的触感太过真实。

还有冷夜衡说的话……

难道……

她想法还没冒出来，就听到他继续说，“你是我冷夜衡认定的妻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哪怕是阎罗王！”

语气霸道豪横，像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可就是再霸气再豪横，也敌不过生死一线间。

除非哪天研究出真正的长生不老药，才能打得过阎罗王吧。

江舒畅听着他这话，想笑，却又觉得酸涩。

“原来我没死啊。”

她语气中，竟有一丝感慨。

没死，就要继续履行与费雯·丽的约定，就要继续扛着这副活不久远的身躯，如行尸走肉般，在这世界苟延残喘。

冷夜衡看她双眼无神，似乎懊悔自己还没有死一般，眉心狠狠一蹙。

弯腰紧紧抱住她，偌大的身躯用着她能承受的力度压着她。

“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他霸道地命令她，“你要跟我长长久久，要生很多很多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没有我的允许，你再也不许离开我，不许死！

“那些欺负了你的人，我也通通不会放过！听到没有？”

江舒畅默然，敛着眉望着天花板，无法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经此遭遇，她明显感觉出她的身体那股气在减少。

要不是医生精湛的医术，先进的医疗设备以及药效极佳的药，她都可能抗不过去。

她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与其给他期待，还不如让他一开始就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