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在他面前怂包似的的姑娘，今天居然胆子肥了，敢如此顶撞他。
陆湛然强压心中怒火，命侍从将她带下去醒酒。
“我没醉，今日不当值，我要回去。”
罗绮拒绝了侍从，拔步就走。
侍从犹豫着要不要追，看了主子的脸色，没敢妄动。
陆道韫的信辗转多日，终于在是日黄昏时分到达了锦城。
驿使送信来的时候，进门太急，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声响，疼得哎哟一下叫了出来。
陆湛然在书房查阅蜀国公文，原本心情就不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也给我脸色看？”
驿使不知怎么就触了霉头，被大将军这话吓得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下，咣咣磕了两个头：“小人该死！小人急着送信，一时不慎，万望大将军恕罪！”
“谁的信？”
“相国大人给您的信。”驿使双手将信举过头顶，“临行的时候，相国夫人还特意嘱咐小人，要小人快马加鞭，务必亲手将信送到您手里。夫人还说……”
侍从李荣将信接过，递给陆湛然。
陆湛然一边拆信，一边问：“说什么？”
驿使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接着说道：“相国夫人还说二少爷也来川蜀了，若是与大将军碰面了，还请回封信报个平安。”
陆浩然也来川蜀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展开信一读，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姜思成刚酒醒，就来书房找陆湛然议事，一进门就见他面色凝重，再看了看跪地上的驿使。
“怎么了这是？”姜思成一头雾水，“谁惹大将军不高兴了？”
陆湛然没说话，剜了他一眼：“酒醒了？”
姜思成这才想起自己破了酒戒，连忙讨好地一笑，举起双手信誓旦旦：“我保证，绝对没有下回！”
“二十军棍。”
“你可真是六亲不认啊，这也下得了手？”姜思成嚷嚷，“我可是你亲弟弟……”
陆湛然冷哼一声：“表的。”
“大将军我求您了，饶我这次吧，我……”
这会陆湛然没心思和他瞎扯，打断他道：“先记着，回头再打。你现在马上去户部传令，搜遍蜀国全境，务必找到陆浩然。”
“陆浩然？”姜思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找他确认了一遍，“那位二世祖不是在长安吗？”
“让你去你就去！”
“是是，我马上去。”姜思成刚一抬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身道，“等等，昨儿囡囡好像还跟我提起过他。”
陆湛然霍然站起，惊讶道：“你说什么？”
夜晚的将军府灯火通明，书房里，罗绮像个犯人似的被三堂会审。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中午说错话，大将军要教训她一顿，但是很快，她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得多。
罗绮听完一惊，照这么说来，白芷招的那个小厮，搞不好真的就是陆浩然本尊。
姜思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囡囡，你知道什么只管说，不用怕。”
陆湛然旁边冷眼瞧着。囡囡？好亲昵的称呼，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
“我那日只是随口问问，并不知道什么。”
她没提白芷招他为小厮的事，免得招来更大的麻烦。
但是，陆浩然都沦落到给白芷当小厮了，肯定是来时路上遇了难。这应该也是他无法见到陆湛然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赶紧出主意：“二少爷若是来了锦城，第一件事儿肯定是来找大将军，您不妨先问问将军府的侍卫。”
被叫来的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陆湛然烦躁地催促：“快说！”
大将军威严震慑，他们吓得赶紧交待：“回大将军话，前些日子是有一个小乞丐来过，说他是您弟弟，属下看他穿的破破烂烂，举止无状，就将他赶走了。”
“乞丐？长什么样子？”
“这……”答话的侍卫犹豫道，“那乞丐脏兮兮的，属下没有看清。”
这时候另一个侍卫回忆起来了：“那乞丐眉心有颗痣，属下当时打他的时候看见了。”
说完立马就后悔，这下暴露了，他那日竟然打了大将军的弟弟！
还好大将军没太过计较，旁边的军师闻言激动的一拍手：“那就是了！二世祖不总说他长了美人痣吗！”
这下就肯定了，陆浩然确实来了锦城，那么范围就从蜀国缩小到锦城。
将军府的人连夜出动，在锦城全城内张贴寻人告示，同时户部也开始四处排查长安来人，尤其排查乞丐。
罗绮被陆湛然留在了书房。她心里暗自盘算如何应付，就知道他没这么好糊弄。
烛火摇曳恍惚，男人俊美的面容忽明忽暗，神秘难以捉摸。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令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那人开口，语气严厉：“你真没见过陆浩然？”
猜到他会问这个，她低头开口：“小人没撒谎，小人确实没在锦城见过二少爷。”
如果是她见到陆浩然，肯定一早就认出来了。
她没提白芷的事。要是陆湛然知道白芷欺负了他弟弟，那还不得把那丫头给炖汤了。
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阎王的脸色，她提出了她最好奇的问题：“恕小人多嘴一问，二少爷好好的长安不待，来川蜀之地做什么？”
提起这个，陆湛然脸色格外难看：“明日卯时立即将十斤野生白术备齐，即刻发往长安，迟了一刻拿你是问。”
白术？罗绮一愣，白术是安胃之药，主风寒湿痹，死肌，痉疸，陆浩然活蹦乱跳的，要这白术做什么？
况且，普通白术在长安也能买到，非要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地来川蜀，还要找野生白术，想得去不是什么小病。
可是，现在都快到子时了，离卯时不过三个时辰，她上哪去找野生白术？
罗绮苦着脸，为难道：“大将军您这就是强人所难了，大晚上的锦城药铺都不曾开门，再说了，现在这药铺里的白术大多都是农户种的，很少有野生的了……”
“什么？没有？”陆湛然霍然而起，一双冰眸中满是焦急，语气急促道，“那你说哪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