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章）恢复女儿身后，罗绮光明正大地住回了罗府。

陆道韫与姜氏突然一起来访，罗汶当然不敢怠慢，亲自带着家人出来接待。

姜氏自小生在长安，从未去过江南，此时见了罗府这仿制的江南园林，十分好奇地四处去看。

按说她平日里也没少去过达官贵人的府邸，还从来没见过如此风流精美的。没想到在都城长安，还有像这样占地五六百亩的私人府邸，真是叹为观止。

罗汶笑问：“嫂夫人在看什么呢？”

姜氏倒有些不好意思：“罗老爷你别见怪，贵府修葺之后，我是第一回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府宅，就好像乡下人进城一般。”

“嫂夫人这话小弟实不敢当。只要您得空，随时驾临就是。”

白氏也附和着，对罗绮道：“你这不识礼数的丫头！不是和相国夫人一块儿做点心铺生意么？怎么也不带着夫人到咱家来玩玩？”

罗绮耸了耸肩：“是，我的错。”

姜氏摆摆手：“可别怪这闺女，她说过邀我来的，是我先前不好意思来。”

大齐永德三年的雪下得好大。

鹅毛一样的雪片簌簌落下，黄色琉璃瓦，青灰的地面，甚至宫人们的头顶，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宫女暮雪紧紧地沿着屋檐底下走，斗篷上还是沾满了雪珠子，好容易回到下房里，点上炭火裹上被子，才算是稍微暖和了些。

与她同住的宫女秦鸣筝拿起挂在铜勾上的斗篷，拍了拍上头沾染的雪花，埋怨道：“怎么又烧炭？本就剩下不多了，还是省着些吧，过几天还有更冷的时候呢。”

说完，发现斗篷上的雪已经化了，沾得名贵的白狐毛湿得彻底，语气里的责怪之意更深切了几分：“太子殿下赏的东西，要是换作别人，供起来都来不及。这样尊贵的斗篷，竟给你作践成这样。”

暮雪嘟起嘴，把身上的棉被裹得更紧了些，在光影的摇晃下像极了一只漂亮的猫。她摇头道：“那是他们傻，咱们这样的奴才，一辈子能得几样好东西，不把它利用得彻彻底底，活得也太不够本儿了。”

秦鸣筝正打算反驳，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进喜小公公敲门，公鸭嗓子又尖又亮：“暮雪姑娘在不在？太子殿下有请。”

暮雪从床上爬了下来，想要重新披上方才的斗篷，秦鸣筝瞪了她一眼，压低嗓门道：“都是湿的了，怎么可穿到殿下面前？”

顷刻间，暮雪已经夺了过去，披上身后淡淡一笑。

“你不是说它被作践了吗？正好，我叫殿下赏件新的穿穿。”

一转身，看了眼屋里少得可怜的青灰木炭，还在苟延残喘地发挥最后一丝光和热，但是烟熏的味道却很难闻。

唇边的笑意就更深了：“顺便要点银霜炭来烧烧，听说那个没什么烟味。”

秦鸣筝闻之哑然，抬眼便瞧见那披着白狐毛做的斗篷的人，已经钻进外头的风雪里。

不出两个时辰，真的有小太监送来了一件新斗篷。还是一件大红的绒羯褂斗篷，比上次那件白狐裘的厚实得多，且将绒毛缝在了襟内，沾水也不易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