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忐忑不安地等在王宫外面。

自从她知道了秦潮生要改革科举，就萌生了投资学堂的想法。

新型的科考五科，文学、农学、商学、工学、医学，除了文学是延续了以前的传统之外，其余四科都是经世致用之学，从前还没有开设此类学堂的先例。

她瞅准这个机会，去找秦潮生，希望能在此事上和朝廷合作一把。别的学堂她暂时没有资源，但商学和医学两门，她有信心可以兴办起学堂。

秦潮生将她带来了王宫，说此事需要和大王面谈。

罗绮想起前几次和陆湛然都闹的不太愉快，不知道他会不会刻意为难自己。

这时远远看见王甫来了，她连忙问好：“王督公好。”

王甫跟着陆湛然日子久，自然知道他们两个的渊源，不敢怠慢，回了一礼。

“跟我来吧。”

王甫带着她进宫，不忘调侃她：“这次觐见，可别光再在门口磕头了。”

进了王宫，她跟着王甫，走到阶前规规矩矩地行礼：“民女叩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甫也朝上躬身道：“大王，秦相，奴才把罗绮姑娘带进来了。”

罗绮盯着金澄澄的地砖，没有吩咐不敢抬头。

殿内薰着苏合香，香炉上有丝丝缕缕的香雾缭绕盘旋。她昨夜已经十分疲惫，闻到这香清醒了些。

陆湛然坐在上面俯视着她，不知觉地，心跳漏了一拍。

“大王——”秦潮生提醒陆湛然，“您还不让罗小姐起身么？”

陆湛然连忙移开眼睛不去看她，抬了抬手道：“你起来吧。”

罗绮站起身，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秦潮生，只见他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才开口道：“启禀大王，民女已经相国大人说过，民女想兴办商学与医学的学堂，以响应朝廷的科举改革，还请大王批准。”

陆湛然看了秦潮生一眼，调侃道：“什么朝廷的科举改革，你说的是秦相的科举改革吧。”

秦潮生知道他在同自己开玩笑，也就顺着玩笑开下去：“既然是臣的改革，那岂不是臣说了算？若是臣说了算，臣就要启用罗小姐兴办新式学堂，采用官民合营，罗小姐招募师资兴建场所，朝廷补贴学费培养人才，大王以为如何？”

陆湛然眼珠转了转，这主意虽然能推进科举改革，但是培养人才不该成为商人牟利的工具。况且罗氏钱庄倒闭，罗家欠下巨额债务，谁知道……会不会想尽办法从中牟取暴利？

“能兴办新式学堂，为朝廷培养人才是好，只不过，以朝廷培养人才之名，为私人盈利，难道不是有伤国体吗。”

罗绮知道他顾忌自己，连忙又跪了下去，认真道：“民女自知家道中落，原不配兴办此等朝廷大事，但是民女做生意不愿只为一时之利，亦愿图长久之名。若学堂兴办起来，学费标准由朝廷来定，绝不会收受高价，民女所求，不过是学堂日后培养出人才，能提升国力而已。”

陆湛然皱眉，她家现在既然是用钱之时，怎么还有心思投这门生意。

“你就不怕耽误还债？”

“民女不怕。”罗绮抬起头，眼神笃定，“兴办新式学堂，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民女投在学堂的这点银子，若真与还债的五百万两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但总归是个盼头。民女既在齐国，靠自己的力量终究有限，若因此兴邦，一荣俱荣，家里的生意自然也能水涨船高。”

这份胆识与远见，让陆湛然对她更佩服了几分。

“你起来吧。赐座。”

罗绮还在等待着他给一个答案，没想到他只是让她免礼，心里更加打鼓。

王甫给她搬来了椅子，让她坐在秦潮生下首，她坐了下去，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秦潮生。

顺便给了他一个眼神，您倒是说句话呀！

秦潮生好像没有接收到她的暗示一般，泰然自若地喝着茶，还说起了完全无关的事。

“当年臣在隐居山林之时，也曾读过茶经，亲自种过茶叶，虽然弯腰采茶万分辛苦，然而山野之趣却蕴藏其中了。如今喝茶，喝不出自己种的茶叶那份味道。”

陆湛然不疾不徐地道：“难为秦相如此喜欢山野，还肯出山助我。”

秦潮生这时才转过头，看了罗绮一眼：“臣此来仕齐，除了因为当初与大王的约定，还因为罗小姐对我的救命之恩。”

“那秦相是要报恩了？”

秦潮生这时起身，一躬到底，郑重道：“是，臣这条命是罗小姐给的，愿全力举荐罗小姐兴办学堂。若有任何后果，臣一力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