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任清风站在原地,维持着溺宠的笑意任由徐来的拳轻落在胸口。
等这一场小小的打闹以她双臂开始发酸告终,男生才重新将女生牢牢搂回怀中,将她带回厨房,倒好微温的开水端给她喝。
见她喝水时三心二意抬头看墙上的电子表,又忍不住打趣道:“怎么?爆米花还没开始吃,就要赶我走了吗?说好的陪我补习呢?”
回答他的依旧是大力飞来的隔热烤箱手套。
在那个绵长的深吻过后,一切肢体接触都变得格外顺其自然——
当任清风坐到沙发上,无比轻柔抱着徐来侧坐上他的大腿时,女生只是紧紧环住男生的脖子,放心地交出全部的重量。
“任清风……”偷偷汲取着男生身上味道的女生甚至开始有点后悔,早知道窝在男生怀里的感觉这么美好,或许应该更早些喜欢上他,更早答应他在一起才是。
“嗯?”任清风左手将女生牢牢搂好,右手从身边的爆米花袋子中拿出一颗,不紧不慢放到了嘴里,悠哉悠哉挑眉。
“你刚刚和仍歌妹妹……唔……”兴师问罪还未出口便被猝不及防堵在了嘴边,男生重新吻上女生的唇,将爆米花轻推进女生嘴中。
“好吃吗?”男生的语气轻柔到让女生在那一瞬间不由微微战栗。
明明是加了黄油的咸爆米花,徐来却只尝出了腻人的甜。
“……喂……”徐来轻推男生的肩膀,杏眸喂睁,“我在问你……唔……”
第二颗。
“……喂!”轻推改为轻掐,以示抗议。
第三颗。
“……任……唔……”轻掐改为轻捶,但还是万分遗憾地抗议失败。
第四颗。
“喂!”这一次,徐狐狸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任狐狸伸向爆米花的手,“任清风!”
没有爆米花,但可以直接上嘴——
“嗯?”偷香成功的任狐狸露出一个乖巧而满足的笑容。
“……人家在问你问题。”自动将“我”替换成“人家”的徐狐狸毫无知觉下发动了女生自带的叫做“对男友撒娇”的隐藏技能。
“可我不是很想听呢,我现在比较想吃爆米花。”无辜中箭的任狐狸忍不住再窃一个货真价实的吻,然后眯起眼睛欣赏她小脸微红的可爱。
趁女生晕头转向放松警惕的时候,男生又动作迅速地抓起了一把握在手里,防患于未然。
“徐来。”重新覆上女生的唇之前,男生忽然停住动作,无比郑重地叫她的名字。
这才从刚刚的吻中回过神来的女生撅起嘴,微微撇过头,拒绝与男生对视。
“我的。”异常温柔,异常坚定,也……异常动听。
……好吧,第五颗她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后来就再也数不清数量,只知道是一颗接着一颗。
每一颗爆米花,都伴随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有的只蜻蜓点水般轻啄一下,有的稍稍粘连片刻,有的则毫无预警升级为缱绻的唇舌缠绵。
当然,在女生尚未彻底瘫软在男生怀中之前,也杂夹着永远被某人故意聊死的断续对话——
“任清风,你刚刚和仍歌妹妹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
“那你说过什么让她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呢?”
“没什么。”
“任清风……”
“哦,我说,玩笑不能乱开,你嫂子心眼小,脾气差,下手还狠……”
“任清风!”
“嘘……吃爆米花,乖。”
“任清风,最开始他们乱传绯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呀?”
“忘记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勇敢站出来否认一下呢?”
“忘记了。”
“任清风……”
“哦,第一次被传这些,没有经验,下一次再和其他人传绯闻……”
“任清风!”
“嘘……吃爆米花,乖。”
“任清风,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有这回事吗?”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
“你记错了吧?”
“任清风……”
“哦,因为有些人看起来又笨又呆,一副需要被拯救的样子……”
“任清风!”
“嘘……吃爆米花,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多少个吻之后。
“徐来。”任狐狸忽然无比严肃地停下了继续投喂的动作。
“嗯?”徐狐狸索性将下巴架在男生肩膀上,懒洋洋开口。
“我忽然想起来了,”任狐狸义正词严地开口,“除了10万个吻,你还欠我很多句道歉。”
虽然挂在某人身上的“无骨”状态比较舒服,但此刻徐狐狸不得不直起身来谨慎面对这个重回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状态的任狐狸。
“‘他不是我男朋友’,”任狐狸微微眯起眼睛,“这句话,你说过吧?”
“……”徐狐狸一秒被气笑,这都是已经发了多少年霉的陈芝麻烂谷子,有人竟然还要弯腰去捡?而且,那个时候,的确不是男朋友啊?
“无情无义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任狐狸伸手敲敲女生的额头。
“……你好意思吗?”徐狐狸同样眯起眼睛,不甘示弱地伸手戳向男生笔挺的鼻梁。
“我没听到过的就算了,”任狐狸只是装聋作哑,撒泼耍赖,从侧面回答了女生的问题,我好意思,“但是当着我的面说过的,我强烈要求补偿。”
“……”徐狐狸又一次真切产生了拨打110的冲动。
“你看,特意给你剩了十多颗,”任狐狸愉快地指指手边几乎空空如也的爆米花盒子,再愉快地指指自己的嘴,愉快暗示道,“这次不收利息,已经非常心慈手软了对吧?”
徐狐狸运筹帷幄老谋深算地和男生对视三秒后——
果断扭头,迅速起身,大度地不与神经病计较。
但显然某人的速度与臂力更胜一筹,重新跌回这个温暖怀抱的徐狐狸忿忿无语地看着任狐狸露出一个非常碍眼胜利的笑容:“乖。”
迅速分析了眼前的形势,徐狐狸得出了“只能智取”的结论——无论如何,飘是不可能让你飘的。
于是,徐狐狸再一次露出了甜美度满分的微笑,试探着开口:“任清风,你是不是就是想要我亲你一下呀?”
任狐狸大言不惭地点点头,无比耿直又坦然地附赠一个铿锵有力的“嗯”字。
“哦,”这是徐狐狸第一次充分体会到钢铁直男的可爱之处,甜美度满分的笑意忍不住漫至眼底,“那何必要这么迂回呢?直说也可以呀。”
“……那样显得不够从容。”任狐狸继续大言不惭地回答道,可随着女生小脸的突然凑近,双眸还是微不可辨地一凛。
“所以是怕我拒绝吗?”徐狐狸维持着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甜美笑容,两个可爱的梨涡浅浅挂在嘴角,慢慢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缩近。
“……并不是。”话虽然这样说,但某人不知为何忽然傲娇而心虚地别过头去。
“哦,”徐狐狸笑意扩大,“可是我不一定会拒绝诶,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
“……”某人的呼吸开始不稳了。
“那你要不要先把手放下来呢?”徐狐狸一边以磨人的速度继续靠近,一边温柔地提议。
“……”某人竟然真的乖乖放开了手。
“那你要不要先闭眼呢?”在距离男生的唇角两厘米处,徐狐狸坏心地停了下来。
“……”某人竟然真的乖乖闭上了眼。
可爱。她家老狐狸这副难得一见任人宰割的憨傻样子真的非常非常可爱,不过——
下一秒,徐狐狸还是无情无义地从男生身上迅速翻了下来,身手矫捷地逃离了沙发。
愉快地配合幼稚鬼在客厅里上演了三圈猫鼠追逐战之后精疲力尽的徐狐狸在安置着落地灯的转角顿住脚步,转身准备投降:“好啦好啦……”
可伴随着来不及刹车的男生直直撞上只将转身动作完成了一半的女生的,是一声无比惨烈的“嗷……”
平日里这样的撞击力度自然不足矣构成任何威胁,但在这种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坚持充血的尴尬时刻,刚好撞到女生胯骨的任清风只觉钻心剜骨地疼,疼到完全无法在女生面前维持镇静。
徐来看着这个微微弯腰捂住裆部,脸瞬间白了一个色号无比痛苦的任清风,无比歉疚,无比心疼,一时只感到哭笑不得,安慰也似乎词不达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慌忙道歉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点好笑——似乎她无意间解锁了一项可以百分百镇压住邪祟的技能,当然,前提是,如果她舍得使用的话。
“……你没事吧?”男生令人触目惊心的沉默让女生的担忧指数直线上升。
“……徐来,再这样来几下,”又缓了片刻,男生才神魂未定气若悬丝地开口,“你就要断子绝孙了。”
女生反应了两秒之后——
“嗷……我错了我错了……”任狐狸楚楚可怜地揉揉狠狠被拍的脑壳,质问苍天,“……说好的家庭地位呢?”
小脸上热度居高不下的徐狐狸默默决定,才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未来该出手时还要出手。
“……你害我这么光荣负伤英勇就义,”重新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似乎依旧带着委屈,“这下我是不是真的有权利索要补偿?”
“……对不起啦……”虽然没搞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以怎么样的方式重新回到了男生的怀抱,但的确心怀愧疚的徐狐狸这一次乖乖抬头,主动献上香吻——
哦,某些人下嘴很重,肯定还是在暗中打击报复。
会让人上瘾的事物有很多,比如一本荡气回肠的书,比如一部发人深省的剧,比如漫漫严冬中的暖阳,比如炎炎烈日中的微风,再比如喜欢的人带着微醺温度的唇——爆米花的盒子早已空空如也,可或许是任清风恰好克制了太久,而徐来偏偏期待了太久,于是没有人舍得叫停,就继续那样吻了下去。
直到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的电话铃声幽幽响起,惊散满室旖旎。
大脑真实缺氧的徐来直起身来,带着些微的娇喘,将男生从某一刻起忽然无处安放四处游移的手从有些凌乱的衣衫中拎出去,闷哼——之前到底是被什么迷瞎了双眼,竟然以为这个人和克己复礼四个字有些许关联。
“嗯?”他捏捏她温度惊人,手感极佳的小脸。
“……任清风,”她将脸埋回到他颈窝中那个她刚刚找到的最舒服的位置,“你色魔。”
回答她的是带着餍足的低声轻笑:“可惜小了一点。”
“……流氓。”她只有将小脸埋得更深,掐他,觉得不过瘾,再捶。
“好啦,接电话,嗯?”他再亲她软软的头顶心。
“徐来,”周医生咄咄逼人的声音明显带着清晰可辨的焦急,“怎么不接电话?你到家了为什么不发微信说一声?快11点了知道吗?我和爸爸都要急死了。”
女生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掏出手机,这才看到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心中猛然一沉——在这些通知提醒的正上方,赫然是触目惊心的“10:49pm”。羞赧与愧疚之上,更觉得无比荒唐——明明他或她都不是自带“黏连”属性的人,可即便理智如他或她,竟然能在毫无知觉中耳鬓厮磨了将近三个小时。
徐来一时沉默,有些不敢面对母亲的责问,因为实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坦然说出口。
下一秒,轻覆在女生微微颤抖的右手上的宽大手掌,修长的手指极轻柔地捏了捏女生悬空的掌心,带着让人异常安定的温度,是无声的安抚。
然后,男生将女生手中的话筒坚定抽走。
“阿姨,对不起,怪我一回来就拉着徐来陪我吃饭看电影,刚刚才回来,”任清风的声音沉静如初,“是我忘记提醒她和你们说一声,也没顾上看手机,让你们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任清风礼貌回答了一系列诸如“小任回来了呀?考得好不好”的问题并挂断电话后,徐来五味杂陈地默默钻回了男生怀里——虽然这个人又贱又飘又……色魔,但是偶尔也真的很a很man没有错。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啦?”男生再捏她温度依旧惊人的小脸,语气温柔。
“……讨厌……”女生自知理亏——毕竟,某人甚至不止提醒过她一次要给周医生打电话。
“好啦,虽然你百分之一万还没有抱够,但是我要赶不上末班车的地铁了,”可并未配合女生的温存,任狐狸瞬间重新使用起那个飘到欠揍的语气,“徐来,你猜如果我赶不上地铁会怎么样?”
“……”虽然的确贪恋男生的怀抱,但徐狐狸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在这个人面前,绝对不能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感动与依恋,或是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赞扬与感激。
“没错,季女士会怒发冲冠地赶到这里,拎着我的耳朵,把我丢回她和老任同志捡我的垃圾桶,”任狐狸说得慢条斯理,“风餐露宿倒是事小,可万一我曝尸荒野,你准备去抱谁?”
“……我努力发展发展老祁。”徐狐狸悠哉悠哉地对答如流,果真没有表现出丝毫同情。
“徐来,”任狐狸眯起眼睛,用力敲敲女生的额头,“明天不去看电影了吧,我真的需要好好给你补补概率论。”
“……干嘛?”徐狐狸毫不客气地拿开某人作威作福的手。
“对于发生概率恒为零的事件,你知道中文叫什么吗?”任狐狸的表情非常和煦。
“……”徐狐狸非常想将“你走”两个字直说出口。
“没可能。”紧贴在女生耳畔轻声响起的气音,伴随着一个轻落在耳垂的,非常色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