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里没有猫,所以莫迩没有进去,而是直接离开。
他所做的一切,现在只剩下这唯一一个变数。
看着就在远处的ccg总部大楼,他深思两秒,最终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来接我,我决定赖在飞机上一个星期。”他不顾那头的优金小姐有多错愕,颇有点无理取闹的开口。
于是一个小时后,他上了一辆直升飞机,消失在日本的街道上。
猎人执行总部财大气粗,它的飞舰按照莫迩的要求停留在日本的上空,没有惊动任何人。
玖兰枢早已经不知所踪。
优金小姐转达道:“玖兰迩大人,部长让我告诉您,一个星期后启程回去。”
“时间足够了。”莫迩垂了垂眸。
优金小姐意外的看他一眼。
她还以为按照莫迩的性子,会与她争取更多的时间,她都做好一段充分的拒绝说辞了。
莫迩给自己倒了一杯血浆,与以往不一样的行为,让优金小姐又一次沉默。
往常莫迩很少汲取鲜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用血液锭剂。
“玖兰迩大人,你仍打算插手喰种与ccg的事情”优金小姐一脸凝重,迟疑的问。
莫迩十分依赖血液,一旦他汲取大量鲜血时,便是有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事。
他懒洋洋的人靠在沙发上,放下残留着液体的高脚杯。
“该插手的,早就做了。”
他打了一个呵欠,刚刚进食而显得殷红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掩,藏了他几分私心。
他下逐客令:“我困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来打扰我。”
优金小姐欠了欠身,离开。
只是这个转身让她有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感觉,就像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坐在沙发上那慵懒的青年。
门将最后一丝光挡在后面,莫迩眼神被一层倦意席卷。
莫名的倦意,是他感受到时空排斥的真切感受。
他预感到那只黑猫已经冲破他的封印,渐渐恢复记忆并且掌控力量。
所以他以为,自己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被排斥回吸血鬼的世界,正如三年前他一睁眼,就来到喰种的世界一般。
但是他意外了。
因为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小鬼躲在墙角。
他太熟悉这脸色苍白的小鬼了——不正是他自己
莫迩叹了一口气,无所谓的一笑:“是遣送的礼物么”
这是梦境。
小孩躲在墙边,小手肉乎乎的扒拉着墙,像是一个对人类社会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看着怪可爱的,也挺好欺负的。
莫迩蹲下来,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小团子,甚至想要戳一戳他的小脸,但他的手只是徒劳的穿过小莫迩的脸。
“你躲这干什么这里难道有我想要记起的记忆”
莫迩自言自语。
小莫迩背对着他,自然听不到,他乖巧的张望着。
过了一会,终于嘟囔出一句:“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
小莫迩在等樱井介之凛。
莫迩又叹了一口气,他有点无奈:“那家伙以后都能活到国外去过逍遥日子,你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啊。”
他这乌鸦嘴就不该说这话。
路过的几个青年人忽然瞅到这边有个小屁孩,眼睛一亮。
“东堂,看!那有个小鬼!”
“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不会是哪家迷路的小孩吧看模样穿得挺可以,正好手头有点紧……”
“不是吧,你丧心病狂啊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另外一个人话虽这么说,却是不嫌事大的跟上。
莫迩黑着张脸。
他就知道会发生点事。
于是琢磨,小莫迩是不是会把眼前这几个作死的人类给吃了。
然而他想多了。
作为一只病弱的幼龄喰种,小莫迩只有被欺负的份。
几个人推推搡搡的,就把小团子推到墙角。
“乖乖交出钱,哥哥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别哭啊!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交点钱就没事了,哥哥们也就想吃个章鱼烧!”
被逼到墙角的小团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好不可怜。
但莫迩现在只觉得脸有点烫。
他不信他小时候是这个模式的!
他内心抓狂,想把这几个不要脸的小青年给挨个揍一顿,然而他知道自己真要这么干了,一定是在踹空气。
“骚年,你给力点啊……你的未来可是我……”
“几个高中生在勒索一个小孩子吗”
他没脸看,生无可恋的嘀咕着,一道温和的少年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话。
莫迩捂着脸愣住,慢慢回头,只见冗道口,一个白衬衫的少年逆光站在那。
他一看就是那种奖状挂满墙的好学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平静的看过来。
莫迩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尽管少年的头发不是成年后的白色,他却一眼认出他是谁。
那几个青年穿过他,想要给这个多管闲事的好学生一个教训,然后反被教训了一顿,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
他怔怔的望着这一幕,看着路口的少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少年的手,手却穿了过去。
如同两条看似相交实则平行的线。
莫迩自嘲的笑了笑,只得看着少年版的有马贵将背对着自己,弯下腰。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有马贵将冲小团子微笑,伸出他的手。
小团子警惕的看着他瞪了好一会。
他应该知道面前的是人类。
所以又害怕,又觉得眼前的哥哥是好人,万分矛盾下眼泪先从眼眶滚下来,然后委委屈屈的哭了。
有马贵将似乎没有想到小孩是这反应,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无奈。
“我还真是不受欢迎啊……”他低声呢喃,虽是微笑,眼中却忍不住落寞。
正想缩回手,小团子却偷偷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边抽噎着,一边颤颤巍巍的把肉乎乎的小手交到他的掌心中。
有马贵将愣住。
“原来有马先生年少时是这个版本……”
莫迩沉默的看着有马贵将反握住小团子的手,轻舒一口气。
看着一高一矮的身影穿过自己往冗道的光去,他目光留恋,心中怅然。
“啧,有点嫉妒。”
……
他没有跟上去,因为他已经从梦中清醒。
飞舰身居高空,按道理来说不该有什么意外,然而此刻却摇晃得厉害。
莫迩刚一睁眼,就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威胁在靠近。
优金小姐已经顾不得他之前的命令了。
还剩一日的时间她就可以启程回猎人执行总部,在这时如果莫迩出现任何意外,她拿什么给玖兰枢交代
“玖兰迩大人!”她闯入了房间。
莫迩似乎刚睡醒,他半睁开眼,眼中还有一抹倦怠。
但在下一刻,因为他眼神的变化,所有慵懒的气息倏然被恐怖残暴取代。
优金小姐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谨慎的莫迩。
他素来云淡风轻,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然而现在却如临大敌。
果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飞舰外碾压而来。
优金小姐头皮发麻,她已经感受到骨头被碾碎的痛楚了。
腰肢却被一根锁链缠住,莫迩浑身缠绕的黑色锁链将她丢到身后。
“玖兰迩!你给我滚出来!”飞舰外这道气势汹汹的声音如魔音贯耳般袭来。
莫迩嗤笑一声,不意外道:“终于来了啊。”
优金小姐摔在地上,疼得面色苍白。
这般高空,居然有人
那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她紧张,张了张嘴想要阻止莫迩出去,却只看到背对着她的长发青年轻巧打了一个响指,消失在原地。
骚动已经引起整架飞舰上的人的注意。
他们侦测四周,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头顶上方形成一个力量黑洞,以飞舰的功能居然无法扫描出里头的内容。
众人紧张不已。
优金小姐匆匆赶来,当机立断,开始向地下勘测,她要知道是不是喰种的手段。
然而传回来的画面却告诉她绝不可能。
日本ccg的库克利亚喰种收容正再一次受到青铜树的袭击,没有人能制造高空的威胁。
旁边的驾驶员不安的看着头顶上的黑洞,紧张的问:“优金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莫迩本该随心所欲,应用自如的铁链,此刻却像是生锈的齿轮艰难运转。
面前是一只几乎融于这个空间的黑猫,它绿色的眼睛发了狠的瞪面前这个笑盈盈的青年。
“两年!你居然敢封印我两年,阻止我工作的进度!”
它一猫爪子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抓向莫迩。
莫迩不慌不忙挥手,就近一条锁链便窜来,挡下攻击。
他宛若一只狐狸,笑道:“谁让你来早了”
“早本来两年前你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
打不到人,黑猫气得炸毛。
它凛然喝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想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吗!”
“我可没有插手什么呢。”莫迩无辜的眨了眨眼,说。
“我一没改变主角的命运,二不影响世界的走向,顶多只是加速双方未来和解的速度,努力为世界的和平发展做贡献而已。”
黑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它冷笑一声:“那有马贵将又是怎么回事”
莫迩莞尔,眼底眸色却是一深。
“他必须死!但是你把你的血给了他!”
黑猫气急败坏,二人眨眼之间,已经交手数招,只是相对的力量让双方谁也站不了优势。
它嚷嚷:“就算他现在自杀,也死不了!”
莫迩却漫不经心一笑。
他想起自己在有马的子弹射入他的心脏前,那个带着目的性的吻。
他故意咬破了自己的唇,让鲜血流进有马的喉咙里。
“当然,我怎么会让他死那可是我追了这么久的人。”他歪了歪头,在黑猫抓狂的时候,忽然用商量的口吻道,“不过,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容纳不下他了,不如把他连同我一起排斥出去吧”
黑猫目瞪口呆。
他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莫迩,后退半步。
不是它理解错的话就是眼前的人疯了。
然而准确来说,他又没有疯。
多合理啊。
这个世界的轨迹之中,身为独眼之王的有马贵将必须死,金木研才能用新王的身份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然而现在有马贵将仅仅通过自杀已经死不了,莫迩的血会在他的伤口刚裂开时就迅速为他愈合。
“既然他死不了,那这个世界的意识便会把他当做异类,排斥出去。”
莫迩一派悠闲的道出黑猫心中所想,嘴角的笑容更是越来越放肆。
黑猫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给气的!
“这也是两年中你的计划!你早就算计好一切了!”
“不能这么说,都是被你逼的。我只是不想让他死而已。”
莫迩摊了摊手,口吻无比无赖。
“你!……”
“闭、嘴。好歹算是半个同僚,互相理解一下么我就不信你舍得离开你的小鱼干。”
“这什么破比喻!臭人类能和小鱼干比吗!”
“是是是,小鱼干最重要。我这两年也给你喂了不少贵妇猫专用,好歹给我个回报吧”莫迩微笑着忽悠,“做猫也得讲点义气”
猫儿:“……”
他好像说的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然后就一尾巴抽了自己一下,及时理智回笼:“骗鬼!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然而莫迩却是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他妥妥的就一张恶人脸,吐出两个让黑猫恨不得跳他脸的字。
“傻~猫~”
所有的锁链,蓄力充足后入蜘蛛网般炸开,黑猫猛然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威亚压制而来。
它大惊失色:“你时空管理员的身份分明已经快被剥夺完成!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恐怖的力量!”
莫迩轻笑,黑色长发飞舞,与锁链纠缠在一起,那暗红色的眸子亮起,如同嗜血的君王。
“傻就是傻,没点本钱我能被世界排斥两次”
莫迩笑着嘲笑对方。
一个响指。
黑洞被无数锁链由内而外的穿透,顷刻炸裂。
余波的能量依旧恐怖,将万里云层瞬间炸散。
距离最近的飞舰狠狠颤抖,舰身甚至被震移航道,内里的人纷纷倒地,好在机器没有失灵。
而下方的领土,进行日常生活的人们也吓了一跳。
“导弹”
“呀讨厌,别吓我!”
年轻人开玩笑,望着天空那忽然扩散出来的圈。
库克利亚。
有地面莫名其妙的颤抖,让有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但可惜的是这个地下室让他看不到什么东西。
而面前的佐佐木绯世已经咬着牙,对他露出了不想与他对抗,却不得不与他战斗的坚毅眼神。
有马平静的看着他。
面前的孩子与莫迩一个年纪。
他的本质是单纯,温柔的,但却坚毅。
莫迩说他们像是父子关系,有马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最后直到现在他都找不出他们身上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唯一相同的,只有他能继承自己,成为新的独眼之王。
有马贵将握着新兵器的手紧了紧,他面无表情,没有动。
这是一场已经定好结局的战斗,只是面前的青年还不知道独眼之王注定要死在他的手下。
只有这样,喰种的未来才能从陈旧的枷锁中脱离而出。
只是……
只是……
莫迩没告诉自己的答案,自己恐怕再也不会听到了吧
“有马先生。”
绯世看出他在分神,磷赫分开如食人的花瓣袭向有马贵将试,他甚至不安的提醒他。
有马贵将微抬手,看着攻击迅猛的鲜红赫子,迅速收敛思绪,只淡声问:“稍微拿出点干劲了吗”
一把绯世从来没有见过的库因克从手提箱中抽出的瞬间,便毫不费力的将绯世两条磷赫削去。
绯世惊愕,那把武器……
“这是我十九岁时夺下的喰种的赫包,制成的库因克。枭,它的等级是sss。”
“你还是,”有马贵将一甩刀锋,鲜血洒在地上,他淡漠且认真的看着绯世,“它的第一个对手。”
绯世瞳孔倏然皱缩。
他知道,如果自己敢掉以轻心,那他一定会死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