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徐云书的意料。 当汪敏学以透明巨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徐云书已经隐隐预料到这个答案了。 薛教授的答疑还在继续,“我们初步判断,这是一种虫蛹体内的寄生生物,但是随着漫长的演化,者别的什么因素,这种寄生虫跟虫蛹中孵化出的怪虫合二为一,占据了怪虫的身体,成为此物种的主导部分。”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现实生活中有相似的案例。 比如铁线虫可以控制螳螂抵达有水的环境,舞毒蛾型杆状病毒会控制毛虫攀爬上更高的树枝,方便被鸟捕食。 这些怪异的白色丝线,将这条演化路径做到了极致。 它们真正的鸠占鹊巢,将怪虫的身体当做它们的庇护所,当做可以肆意玩弄的乐高玩具,随意拼装,将整整一个种族当做培养后代的温床,送到别人口中的美食。 这样的寄生关系,任何一个知晓此事的人,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白色丝线——或者我们可以正式换一个称呼,这些寄生虫已经可以熟练操控、组装怪虫的身体,利用不同种类生物的血肉,孵化拼装怪虫,甚至在演化过程中,让怪虫变得越来越孱弱,体内贮存的营养物质更丰富和美味,以此吸引更多的生物去捕食怪虫,它们则趁此机会潜入新的宿主身体内。”
薛教授带着徐云书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向他描述观察研究后得出的结论。 抵达实验室后,他将报告递给徐云书,示意可以随意翻看。 这沓厚厚的实验报告,凝聚了临时实验室诸多顶级科学家不眠不休的劳动成果,资料详实程度令人咋舌。 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做出这种报告来,薛教授他们的实力的确强悍。 时间紧迫,徐云书不得不开启强化大脑,迅速翻阅资料。 这份资料里,对这种寄生虫的研究已经十分深入,他们甚至准备在全副武装的治安员护卫下,进行有可能危及自身安全的生物感染实验。 单纯利用手头的白色丝线状寄生虫做实验,无法找到有效杀伤武器。 毕竟它们本体实在太脆弱了,任何强酸强碱,或者生物毒剂都会对这种寄生虫造成毁灭打击。 但很显然,这是没用的。 它们的强大在于寄生之后。 就算梦境森林中白狼身躯能制造更多的毒素,但在杀死寄生虫前,一定会杀死宿主本人。 徐云书希望的是驱虫,而不是把人和虫一起杀了。 他的白狼身体潜藏在草木稀疏的毒障之地,远离虫蛹爆发的梦境森林一隅,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是只有正收益的事。 所以徐云书比其他相关人士都要有耐心,更不愿意冒险。 只有找到了驱虫,或者说解决怪虫的方法,他才会真正行动起来。 徐云书相信,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小小任性一把,无需担心太大的反对声。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才是最合理、最有效率的。 汪敏学的血肉被迅速卸下、分装,送到实验室各分区。 在徐云书击杀汪敏学的时候,实验室就接到了通知。 近十个小时的时间里,足够他们设计出数十种相关实验,只等着实验素材送抵。 因为实验材料实在太多,各种铺张浪费的研究计划层出不穷。 之前因材料稀缺而搁浅的方案被一一重新列出,对暂住在此地的研究人员来说,今天是他们的丰收日。 血肉中潜藏的寄生虫虽然孱弱,但仍旧有吸引人吞食的力量,只不过这力量在面对普通人时会弱很多,只要想到这些透明若果冻的东西曾经是某人身上的血肉,那点小小的诱惑之力瞬间就不翼而飞。 徐云书仍旧无法直视这些血肉,所以在实验室紧张工作时,他坐在薛教授的办公室等待结果,顺便在两个世界内不断切换。 没办法,他的白狼身躯在脱离控制后,没消停多久,就又开始躁动了。 对白狼来说,虫潮肆虐的梦境森林一隅是绝好的地方,而它身处的毒障之地,简直就是野兽炼狱。 这就造成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徐云书的主观意识认为虫潮爆发的地方异常危险,不希望白狼身躯过去,但白狼却认为毒障之地才危险,不希望自己还在这儿。 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身体的毒素让白狼不惜放弃近在眼前的猎物,也要回去。 这股执拗劲让徐云书异常头痛,不得不在现实和梦境森林中反复切换,跟白狼身躯做起了拉锯战。 至于为何要不断切换,这是因为他要阅读源源不绝送来的实验报告。 这种令人头疼的状况持续了很久,徐云书不得已下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实验报告放好,决定回去给白狼玩一记大的。 回到梦境森林后,他不出意外发现白狼依旧执拗地往断崖下走。 重新取回身体的控制权,徐云书扭头走入稀疏的森林,这片被地衣毒素侵染的树林,树木矮小枯干,但毕竟远离毒障之地,空气中没有太多毒素残留,地面也没有带刺的地衣。 这里不会让白狼感觉太过难受,是个还算不错的关押地点。 然后,徐云书利用适应进化的潜能,在尾部制造了腔囊,找到相对距离差不多的四棵树木,开始了自己的纺织大业。 片刻功夫后,他制造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并将自己成功困住。 单根丝线是几近透明,难以察觉的存在,但当丝线密集起来的时候,就算是一千度的近视,也能将潜藏的危险看得清清楚楚了。 他制造了一根丝线,横亘在白狼身躯的爪下,距离地面不足半公分的地方。 这是一根警告线。 回到现实世界后,徐云书手掌的地方迅速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痕,他感觉到了白狼身躯的哀嚎,察觉到面对密密麻麻的恐怖丝线时,这头白狼内心的惶恐与畏惧。 片刻之后,他受伤的手缓缓愈合。 徐云书满意点头,只要白狼知道害怕,就能好好地消停一阵子。 于此同时,他也在头疼一个问题。 随着探索范围的扩展,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他心里,并且愈发浓烈。 这样无法控制的情况如今还算勉强能处理,可是将来怎么办? 总不能永远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