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王大老板来了!”李四花站在门口像是报喜的喜鹊。
赵景六远远地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嗯,确实比自己的手艺要好。
老板撩起衣服,开心嘚嘚地跑了进去,嚷嚷着,“李大爷,饭好没?”
赵景六无语,自己饭菜也没难吃到这个地步吧,至于这么迫不及待?没有礼貌!
但闻着香味,赵景六也加快了步伐。
“好了好了。”李大爷笑呵呵地端了两盘菜出来,一点也不介意老板的样子。
之前没见的李三壮站在一边,很高很壮,一副老实相。
桌子支在院子里,一大盘的红烧肉,浓郁的汤汁加上晶莹的肉,红嫩嫩的。边上还摆着只红彤彤的烤鸭,交相辉映。微微焦嫩的煎鸡蛋,和清炒时蔬,椒盐花生放在一旁。
老板进门瞧见了,口水直流,乐呵呵地坐下。
“坐下赶紧吃吧,别饿坏了。”李大婶端来了最后一个汤,热情地对站在一边的赵景六说道。
四花递来碗筷,赵景六这才挨着老板坐下。
李大爷抱过来一坛子酒,“老板,晚上一起喝点酒?这可是李少爷费了不少功夫酿,就成功了几坛。”
“又是那种白酒?”老板皱眉,显然有些喝不惯。
“不一样,这种叫果酒。”李大爷乐呵呵的样子,显然是馋很久了。
“那尝尝吧。”老板无所谓地说道。
李大爷拿来杯子,倒了满满的两杯,递给老板和赵景六。又倒了小半杯给自己。
赵景六有些好奇,外面不是没有水果酿酒的,但基本没什么酒味,看起来也很浑浊。而面前的酒清澈甜腻,赵景六小酌一口,只觉甘甜绵密,回味无穷。
赵景六惊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果酒?忙追问道,“这叫什么酒?”
李大爷正美滋滋地喝着,赵景六一问,不由愣住了,“就是李少爷酿的,说什么葡萄酒什么的,还没想过名字。”
“是用葡萄酿的?”老板喝了一小口,尝不出什么葡萄味。
“也不是,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果子。当时过了葡萄的季节了。”李大爷解释道。
“那为什么要说葡萄酒?”老板不解,但还是评价道,“比那白酒要好喝些。”
虽然不知道白酒又是什么,但这酒可比世面上的大多数都要好啊!赵景六提议道,“老板,这酒当配一个好名字,然后拿出去卖,肯定赚大了!”
“哦。”老板平静地看着赵景六,“我不差钱。”
对哦,你不差钱。赵景六心中莫名地堵了一口气。烦死了,不差钱你开什么客栈?这就是有钱人的消遣,来体验生活的吗?
喝着甜丝丝的酒,老板比较满意,一大口喝完,又给自己满上。
李大爷抱着自己的小半杯,一点点地尝着。一边的李大婶还微微扯了扯大爷的衣角,示意少喝点。
这小动作被赵景六瞧了去,想来没有几坛,故也没有放开喝。
只有老板,毫不在意,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有了醉意。脸红彤彤的,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好几拍。渐渐地,叫他都不应了,低头只吃自己的。八壹中文網
李三壮也是老实,一直低头吃饭,不喝酒,也不说话。
李大爷便拉着赵景六聊起来,“赵公子,我们老板可是个大好人呐。”
“对,大好人。”赵景六应和着,“李大爷,叫我赵景六就好,我就是个打杂的,不是什么公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大爷连连摆手,“跟在老板身边的,那都得叫公子少爷,这是规矩。”
见李大爷态度强硬,赵景六便不作争执了。
李大爷解释道,“老板是最不讲究礼数的,但我不能失了分寸。”
李大爷侃侃而谈,“要是在我们奉天,老板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主子。虽然老板没拿我们当下人看,但这恩情是万万不能忘的,不能坏了规矩。”
“李大爷,你是奉天人?”赵景六问道。
“对呀,我们是从奉天逃难来的。”李大爷也不避讳,“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看来李大爷一家也有着一段悲伤的故事。赵景六怕触及伤疤,没有追问。
李大爷却自顾自地说道,“你肯定好奇,为什么只有三壮,四花两个人吧?”
呃,其实我并不怎么好奇。赵景六挠挠头,自己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奇心。
李大爷继续讲述,“其实三壮还有两个哥哥,大牛和二虎。”
算了,你想说就说吧。赵景六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搭腔,索性听李大爷絮絮叨叨地说着。
与意料中的相反,李大爷笑着数落着往事,大牛小时候总在外面打架,一点都没有当哥哥的样子。二虎也总是干坏事,甩给老实的三壮,害弟弟被打之类的。
一边的三壮夹菜的筷子一顿,但随后又恢复如常,吭哧吭哧吃自己的饭了。
李大爷继续轻松地说道,“幸好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能给他俩多烧点纸钱。”
啊这,赵景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突然很羡慕三壮,是怎么回事?
李大爷却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像是随口感慨的一句,就开始聊起别的来了。
随口得就像,大牛和二虎未曾离开过一样。
赵景六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许是李大爷聊得起兴,老板喝得太嗨。一顿饭竟然是吃到很晚。
饭后,李大爷热情地留老板住一晚,老板坚持要散步,回自己的客栈。
赵景六只好扶着有些醉意的老板回去,并交代三壮明天再送菜来,今个实在是太晚了,就不折腾了。
李三壮这才没推着小车,跟着一起回去。
……
月明星稀。
赵景六记得来时的路,扶着老板慢悠悠地回去。
老板脚步不稳,一个踉跄,赵景六一把把住。可还是被老板的胳膊撞了下,疼得够呛。
老板看过去,隐约看见了赵景六怀中的无忧草,笑道,“还在呢?”
赵景六以为说自己,没好气地说,“我不在,你怎么回去?”
老板这才抬眼看向赵景六,风吹起刘海,露出一双清澈的眼。
老板缓缓开口,“赵景六。”
月下,微醉的老板,习习的晚风,以及怀中摇曳的无忧草。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赵景六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老板开口喷出好闻的酒香,“你,踩我脚了。”
淦,还以为你要给我涨工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