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烈生性谨慎,从不轻视任何对手。
面对两个实力低微,甚至称不上对手的对手,竟然也是全力施为。
牧白正色,能否挡下这一击,成了胜负的关键,如若交代在这里,一切的后手都没有了意义。
他与大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
月色下,两道剑气迸发,二人竟是不约而同的使出了牧家的最强剑招。
“或跃在渊!”
一大一小两道血色长虹,直撞向那如山岳般的拳势。
“轰!”
一声巨响,烟尘四散,双方的空地上,剑气弥漫,风声大作。
那拳势微顿,依旧向着二人砸落。
“分身化影!”牧白身形急速闪过,二人脚下的土地被那方拳势,砸出一个巨坑。
牧白口吐鲜血,他仅仅被拳风扫过,便已身受重伤!
一击未果,赫连烈略有诧异,身形竟是直直的向着牧白飞去,在他心目中,这位牧家小祖身上有太多的变数,是他首先要击杀的目标!
大长老面色惨白,心中大急,但已经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呛!”
赫连烈舍刀不用,从腰间拔出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恐怖的剑压,携裹着无上的刀意,如同一丝银线,甩落而下。
“动不了……”牧白皱眉,刀意未到,他已被无形的威压锁定,这一招,无从躲避。
“希望来的及!”
“死!”赫连烈神情狰狞,要将这位牧家小祖劈为两片。
“浮云遮月!”
一道光芒闪过,瞬间展开,如天空中的满月,铮鸣之声响彻夜空。
牧柱人终于在此时赶到,接下了致命的一击。
牧白长舒一口气。
“牧柱人!”赫连烈惊道,“你竟然还敢出手?”
他盯着月光下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剑气入体的你,是要求个速死么?!”
牧柱人不语,气势盘旋而起,一时间将四周的草木泥石搅得到粉碎!
“地尊境第六阶?!”赫连烈惊呼,“你竟然破境了?!”
那道入体的剑气早已没了踪影,这是什么手段……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一生之敌,竟然在风烛残年,剑气入体的绝境之中,再度破境?!
二人之间的那道鸿沟,就此抹平!
“怎么可能?!”他知道他们这个年龄,资质早已榨干,只能苦守目前的境界,不至于跌落,又何曾想过,还能枯木还能逢春?!
不解、震惊、嫉妒,让的面容扭曲,“这便是你们的底牌么?”
他望了望手中剑,脸色再度阴沉下来,“但,你们也把我想的太过简单了!”
他拔剑向天,霎时间,月光竟如流水一般,向着那柄古剑汇聚而去。
“仙剑?!”大长老苍白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这柄古剑竟然是传说中的仙剑!他望着光芒大盛的剑身,不可思议道。
只有传说中的仙剑才可吸收日精月华,借天地之势,赫连家竟然藏着这样一柄仙剑么?
“不是他的剑!”牧白大喘着气,这样的仙剑即便是大夏四大宗门,怕是也没有几柄,何况小小的赫连家?
而且要是有,他早就用出来了。
牧白脸色凝重,望着场中的二人,这一仗,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打的多!
不知老孙子能不能扛得住?
牧柱人脸色阴沉如水,这柄剑的威力,他早有领教,如若不是那滴始祖血,他早已身死,但他也没有想到,这柄剑竟然是一柄仙剑!
可那又如何,牧家这位老祖,弹剑长啸,誓杀赫连老贼!
两道如山如渊般的气势,碰撞在一处,场中灵气狂暴如脱缰的野马,四处飞溢,遍地的枯草被连根拔起,碎成齑粉。
两道身影终于撞在一处,大地隆隆作响,烟尘弥漫,遮蔽月光。
两位高阶地尊境的生死相搏,竟有千军万马决一死战的气势。
牧白大受震撼,这才是真男人之间的战斗。小小合气境间的打斗,只能算小孩子过家家。
“过瘾啊!”他感叹道。
一侧的大长老哭笑不得,二人的身家性命,甚至身后家族数百人的命运,尽皆系于此战。
小祖的心可是真大啊!
牧柱人和赫连烈体内真元,都极为恐怖,无论是剑招,还是刀法,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此处的地形已经完全被毁坏的不成样子,形成一个方圆百丈的巨坑!
赫连烈凭借仙剑之威,还是占了上风,牧柱人节节败退,身上已经出现数道伤口,血流不止!
“牧柱人,还不出招么?”赫连烈知晓牧家的那一禁招,出言相激道。
这老对手的体魄竟是提升了许多,而且剑意较之以前更为精进。他凭借仙剑之威,竟然久攻不下,心中对牧家的玲珑剑经更为忌惮。
二人都清楚,牧家的禁招“或跃在渊”一出,便是决胜之时。
但赫连烈有信心接下那一招!
牧柱人知道再拼下去,自己怕是再没有机会使出那一招。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扫过远处的牧白,对方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
赫连烈自然不会在意在一旁观战的两个蝼蚁。
“记得,给我们收尸!”牧白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留下大长老一脸的茫然。
“小祖,不可!”他望着牧白向战场掠去的身影,大惊道。
两位地尊境的最强杀招,非同小可,哪怕稍有波及,便是尸骨无存,这等时候,凑热闹等同于找死!
“秘法,断岳斩!”赫连烈气势攀升,显然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
刀意所及,竟然形然空间都有了些许扭曲。
“或跃在渊!”
龙潜深渊,无咎,可蛰伏,可腾空,君子自当相时而动,知进退,便可明哲保身。
但,“此招奥义,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做君子,只做匹夫!”
牧白闭目,瞬间明悟前世创制此招的心境,“哪怕天空有刀山火海,也要跃于九天,断然不困于深渊的烂泥之中!”
上古大周天疯狂运转,只是那血气不再是寻常的血,而是悬在心头的始祖之血。
此番重生,他只用过两滴,一滴赠白翼,一滴予牧柱人助其破境,驱逐体内剑意。
如今他便要再燃一滴始祖之血!
磅礴的气血之力充斥着牧白的经脉,三万六千个毛孔渗出鲜血,一道血泪滴下。
他似想起了什么,前世为谁而战,又是如何的决绝?
牧白睁眼,一道神光迸射而出。
“或跃在渊!”他呢喃着,似在追忆难以企及的往事。
一道带着金辉的血光,求死般的向着前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