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城,城主府。
向阳秋望着桌上的一沓信件,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身为城主,他不希望治下的任何一家势力独大,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相信城主大人会利用好这些密信。”对面的牧柱人捋须,微笑道。
“多谢老祖,阳秋自会处理好。”他也不再客气,这是人情世故,也是生意,各取所需,就无必要再矫情了。
送走了牧家老祖,向阳秋沉思片刻,吩咐道,“栾师爷,你去把宋、铁两位家主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栾师爷会意,心中拜服。
午后,天玑城传出公告,城中赫连家,暗中扶植黑谷寨势力,罪恶滔天,城主向阳秋联合牧家、铁家、宋家于大比前,联合剪除了寨中势力。
为保大比顺利举行,延迟至今日公布,现罚没赫连家所有产业,至于黑谷寨作恶多年造成的损失,统计之后,再行定夺……
牧家小祖院内,牧白听到消息后笑道,“这位城主大人,倒是个妙人。”
“的确如此,表面上是有好大家分,其实何尝不是有祸一起扛?”牧柱人也笑。
赫连家疑似跟朝歌势力牵连,虽然应该只是一枚棋子,而且已经是一枚废棋,也要提防着那势力秋后算账的可能。
黑谷寨不知祸害祸害了多少百姓,民怨沸腾;宋铁两个世家为了向新晋大佬纳投名状,也选择痛打落水狗……
如此一来,那赫连家便站到了,几乎天玑城所有势力的对立面。
一个世家便要就此覆灭,甚至于在整个天玑城,都难以容身!
“家主,这是泼脏水啊!”赫连家没有人知晓,自家老祖跟黑谷寨的联系。
“不要再说了!”赫连重楼面容枯槁,切齿道,“他们说有,就有!”
他知道赫连老祖谋划深远,即便是他,也有许多事不知晓。这黑谷寨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事到如今真假都已不再重要。
赫连家已经没有辩驳的资格,他望着下人们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各奔东西,苦笑一声。
赫连家已经完了,他不明白无敌的老祖为何身死,但这也不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赫连九子。
这位觉醒的血印真身,是和赫连家惟一的希望。只要有他在,赫连家便可东山再起,重振雄风,甚至更上一层楼。
赫连九子的房内,昏迷多日的赫连九子,睁开了双眼。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充满了愤恨、不解、愧疚,以及绝不可能出现在少年脸上的一抹沧桑。
“乖孙,你便安息吧,这具血印真身老祖自会用好……”赫连九子道,“那牧家早晚覆灭在你,不,是我的手上!”
他望了望自己修长、光洁的手指,再不复那枯枝般的模样,声音充满了恶毒,更有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云间城,云州第一城。
城中繁华自不是天玑城能比的,午夜时分,城中灯火通明,酒肆、勾栏依旧热闹非凡。
翠香楼内,熙熙攘攘,这是云间城最大的酒楼,前来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听说了没?那楚狂人,貌似向着云间城而来了……”一武者打扮的人嚷着。
这人口中的楚狂人,大大的有名,乃是大夏四大天骄之一,其祖父更是被誉为大夏第一战力的烛天。有人科普道。
话音未落,便有人一阵哂笑,“莫非这位狂人是养子,还是他的父亲是养子?”
爷爷跟自己的孙子不一个姓,这是什么操作?一个姓烛,一个姓楚?
“讲笑话呢?!”有人看傻子一样的望着这人。
这人倒也不急,反而眼神更亮,“这狂人之名的源头便在此。”
“他改姓了!说是老子天下第一,凭什么跟别人的姓……”
“嘶——”众人吸一口凉气,旁人都争着啃老,这位却要撇清关系。
而且,这做派,不仅是狂,更是又二又忤逆。
如果隔壁住个老楚,她妈跳进东海也洗不清了。
有人恶意的想着。
“这位身负三大天命传承不灭圣魂,天赋之强更在那血印真身和五行灵体之上,自然有狂的资格!”
传言不灭圣魂,命魂中有一丝神明的烙印,甚至有人称之为“生而知之”的神明转世。
这样的人,所有的武学招式都是一点即通,大道规则上往往有明悟,更可举一反三,可妥妥的晋入天境,甚至触摸传说中更高的境界!
“但有一点,不灭圣魂都有大执念,或是受那一丝神明烙印的影响,但执念究竟为何,无人知晓。”
这人顿了顿,道,“于是,不久前,这楚狂人动用了秘法,抹去那一抹神明烙印!”
“啊?”众人闻言大惊,要知道那烙印不在,所有的天赋便尽消。
此举不是自废武功,是自宫,太糟践东西了!
“楚狂人说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更加由不得神明操纵!”
狂到疯癫了吧?所有的人都冒出个念头。
“那他来我们云间城作甚?”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想到之前的话题。
“他实力大损,境界跌落,为了追寻自己的武道,便开始挑战天下高手……”这人叹息道。
“钟灵心?”
众人登时想起了一人,正是云间城的第一天骄,刚刚被四大宗门陨星宗收入麾下的钟家大小姐。
“只是他境界跌落,如何还是五行灵体的对手?”
“你们莫要忘了,他毕竟曾是我大夏的四大天骄,传言已经败尽了玄州的青年高手,现如今正向云间城而来!”
翠香楼内,登时安静异常,云间城的武者不少,闻言都是停下了饮酒。
这样的盛事,即便是云间城都是十年难得一遇,一方是五行灵体,一方是曾经的四大天骄。
“做个赌局如何?”有好事者嚷道,顿时云集响应。
“我出五百两,押那钟灵心胜!”
“切!小家子气,我出一千两,赌咱云间城天骄胜出!”
……
翠香楼外,一青年,身材高挑,灯影里,他身穿粗布衣衫,脚上是一双草鞋,沾满了泥,面容平静,胡子拉茬,但双眼却是晶莹发光。
听着楼内的动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趣味,在门槛上蹭掉脚底的泥,举步踏进楼中。
“十两,赌楚狂人赢!”他自怀中摸索出一小银块,拍在桌上,随手拿起一根啃了一半的鸡腿,撕扯起来。
一旁正要赶人的小二,定在当场,他一天的打赏都不止十两银子。
“十两?!”数十宾客,看傻子似的望着此人,这货是谁?
如此穷鬼,却如此豪横?!
“我说,既然想凑个热闹,也该押那钟灵心胜。”有好心人劝道。
这是个赌鬼吧?众人上下打量着,目光定格在来人露出脚趾的鞋子上,裤子都要赌没了吧?
“你们懂得什么,小赌怡情,这局是你支的?”胡茬青年手中的鸡骨头指着一人道。
那人见此人不大正常,也犯不得跟他计较,道,“你说的都对,玩玩而已,好我便记下了!”
“敢问高姓大名?”他拿起桌上的毛笔。
“名狂人,姓楚!”来人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