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房中，唯一的光源便是中间桌子上点燃的半截蜡烛。

桌子旁边坐着两人，一个是老默，另一个是他的女儿，名叫小莉。

小莉年芳十八，模样俊秀，眼睛很大，水灵灵的令人怜爱。

全身上下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这屋子也是如此，虽然老旧，但却都井井有条。

老默的妻子行动不便，家里很多东西都是靠小莉一手操办的。

此刻，在昏暗的烛光下，小莉的目光落在在角落的一张床上。

床上躺着的便是老默背来的男子。

而这男子，便是姬无情。

老默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端着碗，沿着碗边喝着滚烫的稀粥。

“阿爸，他真的是从水上飘来的？”

小莉眨着硕大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老默点点头，应声道：“你妈吃过了？”

小莉点了点头，眼神却死死的盯着角落的姬无情，虽然由于昏暗只能看清姬无情脸的轮廓，可即便如此，她也不禁感慨：

好俊俏的男子。

老默几口便喝完了粥，然后舔了舔碗，轻轻的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朝着里屋走去。

“黑灯瞎火的，你就别织鞋垫了。”

“哎呀…能多弄一个就弄一个，反正也是等你回来。”

随着里屋升起一丝光亮，小莉利索的将碗收起，然后呼的一下吹灭了蜡烛。

借着月光，小莉壮着胆子朝姬无情走去，细细的打量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里屋继续传来对话

“云娘，我今天弄来了一个落水的人…”

“你莫说了，我听到了。”

“那你…”

“你是当家的，你都没什么意见，我还有什么意见呢？”

短暂的沉默后，老默道：“日子会好的。”

云娘道：“你去照顾照顾他，看看能不能喂口水。”

老默点点头，从里屋走出。

小莉如同做贼一般瞬间离开姬无情的床边。

看着老默给姬无情喂了一些水，这才开口道：“阿爸，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情？”老默将碗放下，又点起了蜡烛。

“哎呀，不用浪费蜡烛了。”小莉呼的一下将它吹灭，然后有些紧张的坐下。

老默有些摸不着头脑，带着疑惑，道：“你说。”

小莉深呼吸了几口气，低声道：“阿爸，我妈的病…还差多少钱？”

老默皱起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管这些干嘛？”

小莉摇摇头，声音细微：“如果再治不好，她是不是会死？”

老默全身有些颤抖，汗水不觉间从额头落下：

“你…”

“上次你和郎中交谈，我都听到了。”小莉开口道。

老默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莉又接着道：“今天，白家的人又来我家了。”

听到这里，老默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未等老默开口，小莉又接着道：“他们答应给十两银子。”

老默摇着头，“不…”

小莉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即便是在月光下，也异常清晰。

“我嫁…”

老默刷的一下站起身，浑身抖得如同筛子般，脸色更是苍白，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被角落的一阵咳嗽声打断。

半截蜡烛再次燃起，借助昏暗的烛光，姬无情从床上做起来，脸色依旧很差。

“你醒了?”

姬无情怔怔的望着面前两个陌生的人，竟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更是痛的快要炸开。

小莉此刻清楚的看到了姬无情的面容，内心瞬间慌乱，转身便走出门外。

老默关切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姬无情目光呆滞，喉咙微微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只感觉前所未有的陌生，就好像穿越到一个不知名世界的旅客。

见没有得到回应，老默不禁皱起了眉，嘀咕道：“难道听不懂我说话？”

于是便用手开始比划，姬无情的眼神更是一片透明，看不出半点感情。

老默放弃了，端起那碗水，“喝不喝？”

姬无情这次有回应了，伸出手夺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老默被姬无情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阵踉跄，显然是没想到姬无情的劲这么大。

“乖乖，是我今天太累了吗？”

老默摇了摇头，伸出手想要接过那个碗，却未曾想到姬无情竟将碗一抛，啪的一下砸在了地上，顿时粉碎。

门外的小莉听到了响声，瞬间冲进来，脸色煞白。

“你怎么能这样？！”

小莉心疼的捡着那些碎片，“家里一共就没几个碗！”

老默将小莉拉起，轻声道：“别划伤了手。”

小莉又心疼，又好气，死死的盯着姬无情，眼中噙满泪水，一句话都说不出。

姬无情则是愣愣的望着那些碎片，眼中没有丝毫愧疚。

“你怎么能这样？连句道歉都没有！”小莉奔溃了，泪水落下。

老默急忙抱住小莉，“没事，他是聋哑人，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小莉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沉默的将那些碎片扫掉，但舍不得扔，便堆在了门口。

家里本来有五个碗，现在就只有四个了。

老默叹了口气，看向姬无情问道：“你饿不饿？”

忽然想到姬无情听不懂，便用手比划了比划。

姬无情依旧目光呆滞，没有丝毫感情。

老默摇了摇头，开口道：“小莉！还有没有吃的？”

却只收获了小莉充满怒气的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