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湿漉漉的粗糙舌头突然从君长情脸侧卷来,君长情抬头,泪珠和鲜血就这样被舔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留在脸上的是带有干草气息的黏糊液体,这一奇怪触感把君长情从失神中拉回,定睛一看,站在他身前的是踏云。
又一声马鸣响起,君长情向声音来源看去,踏雪也回来了,踏雪此时正在踩踏那个男人的尸体,君长情注意到了踏雪腿侧也有血迹,大概也是被那人所伤因此气愤不已吧。
君长情扶着踏云的脖颈站了起来,抚摸着踏云的鬃毛指了指地上的吴征,踏云很快理解了君长情的意思,低下头去也开始拱蹭吴征。
踏雪还在报复死去的男人尸体,君长情走过去拉住了他的鬃毛迫使它把脑袋转过来,君长情抱着踏雪的马头安抚性的一下一下摸着它的脖颈,踏雪打了个响鼻,逐渐安静了下来。
此时吴征也在踏云的拱蹭中终于苏醒。
“别、别杀我,小孩你快跑哇...啊…我的宝贝马..!都还活着啊太好了”
吴征语无伦次的样子让君长情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给踏雪和他自己都抹上了外敷的药粉后一人一马才重新来到吴征身旁。
“乖乖...你把那人打死啦?”
吴征被那惨死模样的尸体吓了一跳,尸首浑身是血,君长情也满身是伤,很明显是君长情把那男人杀了,这才让这场杀人抢财的事件结束。
君长情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于是点了点头。
“哎呀...这,我记得你不是辅助系的嘛,和人家那么大个锤头打肯定难得要死,你还活着就行,只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要是还需要包扎的东西把我这外套也剪了去吧...”
吴征比君长情还要再大上个十来岁,但只是和君长情一般高,此时吴征正围着君长情打转试图看清君长情的伤口,君长情也不动,就这么扶着踏雪让他打量。
月关给他塞进魂导器里的药物很管用,虽然疼痛依旧难以缓解,但起码血不会再流了。
吴征脱下了外套看起来真的是要用牙咬下个布条来,君长情连忙伸手制止了他,君长情回头看了看残破的马车,想把本子拿出来写点什么,一摸腰侧,本子还在,只是纸页已经全被鲜血浸染,写不了什么字了。
君长情只好擦了擦手臂,在腕上空处写下几行字来告诉吴征方才事情的经过,同时也告诉吴征他们的马车已经破碎,但他们不能再回上一个村庄求助,只能继续向前走,因为他杀了那个村庄的人。
就算是那男人错在先,君长情杀了他,自然会遭受到来自那个老板娘的怒火,人总是会偏袒自己亲近之人的。
“哎...还真是个劫匪村子,这马车烂成这样估摸着也只能当柴火烧了”
“君小朋友,你会骑马吗?”
“?”
当吴征突然提出这个建议时君长情着实楞了一下,他在武魂城里倒是经常会看见有巡逻的卫兵队伍骑马,但他从没试过,也没有机会试,现在突然让他骑马...他君长情会成为第一个从马上摔下致死的人吗?
“马车坏了没办法嘛,踏云踏雪以前也当过骑兵团下的战马,退下来之后才来当拉车的,现在你坐他们身上再让他们跑跑他们肯定也是很高兴的。”
“看样子你应该是不太会吧?没事,你让踏云带你,踏云性子柔,而且咱们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了,你慢慢走也没事,我们在晚上一定能到。”
吴征一边劝说着一边把君长情往踏云身边推搡,随后吴征就又去了那堆马车残骸里翻找,过了好一会吴征终于从车底扯出两块马鞍来,又是一阵翻找,连整副缰绳也扯了出来
“嘿嘿,这些旧东西我一直带在车上,都是踏云踏雪以前用的东西,你看,着军团的徽章还在上面呢,只可惜已经被磨损的不成样子了,虽然已经有些破了但还是勉强能用,这个你放心好了”
“哎,这堆缰绳和踏云的鞍全给那混球砸坏了,你把踏雪的鞍拿去用吧,我不用也行,就这样骑没问题。”
吴征拎着一块好鞍向踏云走去,准备让君长情去骑踏云,可此时被君长情依靠着的踏雪表现的有些不乐意,伸着颈子就去抢本属于它的那块鞍。
“嗳!你做什么,人家受了伤,骑到你身上去还不得被你给颠下来!别抢,借踏云用用回下个村里就给你。”
踏雪依旧咬着那块鞍不愿放手,马尾不断的甩动,很显然它是生气了,君长情担心他们这般争抢又要把东西扯坏,拍了拍踏雪的马背,努力用肢体语言告诉吴征他骑踏雪也是一样的。
“这马你不能老惯着,当心他蹬鼻子上脸以后就不听话了。”
吴征叹了口气,给踏雪安好马鞍拍了拍,确定不会滑落后才开始教着君长情该如何上马。
按照吴征的话来说踏雪就是嚣张跋扈难以驯服,跑起来也是各种捣乱硬要把人摔下才死心,这也是踏雪比踏云还要更早一些从军团中被裁下的原因。
在踏雪半跪下来让君长情上马时君长情并没有感觉到它有多不听话,甚至在载着他慢慢向前走时也十分平稳,或许是因为糖块喂的足够多,他好像已经成功贿赂了这匹马。
由于没有缰绳,君长情只能轻轻拽着踏雪的马鬃以防他摔下去,在马背上颠簸的程度不算大,但马蹄落地时反馈上来的震感还是让君长情感到伤口被一阵阵的拉扯着有些痛。
君长情不断的在感受身体里魂力的恢复状态,只要魂力能够完全恢复,他就可以释放第四魂技治疗身上的伤口,这样一来身上的这些痛就会消失了。
那个在紧急状态下释放的魂技到底是怎样引导才能达到在一瞬间直接割裂整个空间的?君长情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始终是想不明白。
体内像是不断有细针在扎一般,在地上摩擦过的脊背、伤口被撕裂的腰侧都在提醒着君长情他必须尽快恢复魂力,不然恐怕他支撑不到下一个村庄了。
踏雪走的很稳,君长情的身体也跟随着不断轻晃,阳光打在身上很热,腰腹也暖暖和和的,不过这种温度似乎并不来自太阳,而是从伤口再次向外缓慢渗出的液体。
君长情感到有些累,抓着马鬃的手也松了些,在踏雪马蹄硌到一个石块时君长情只觉一阵眩晕,身体的重量都仿佛全部积到了脑袋上,咕咚一声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
“妈呀小孩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要吃药啊,你的药在哪个口袋啊?我给你拿...怎么又出血了,这这这我该咋办...”
吴征听见身后的声响后立马停了下来去查看君长情的状态,本已经晒干的衣物此时又被血液浸湿,君长情的东西全部都放在魂导器里,吴征除了一件外套什么能用上的东西都没有,吴征把君长情移到了路边试图用外套压住出血的位置止血但无济于事。
踏云和踏雪两匹马站在路中央不安的用马蹄剐蹭地面,正当吴征一筹莫展时不远处传来车轮滚动和马蹄的声响,待那声音近了,吴征看清了那确实是一辆马车,由于路中间横着踏云踏雪,那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吴征连忙靠过去求助。
吴征靠在车窗前解释了一番事情经过后,车门从内侧被打开了,从上面走下一名老人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蓝发少女,少女听完吴征的话后像是也经历了相同的痛苦般皱起了眉头。
“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爷爷,让我帮她治疗吧,她看起来和我相差的年龄并不大。”
本昏厥过去的君长情在他人的对话中渐渐醒了过来,只见他眼前站着的是一位纤瘦少女,君长情支撑着身体坐起,只见少女的掌心捧着一朵带有□□双色的海棠花。
两个黄色的魂环从少女身上升起,白色的飘忽花瓣轻柔的落在了君长情身上,君长情只感所有本被撕裂开的伤口正飞速愈合着,速度竟比他的第四魂技还要更快一些。
君长情身上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其实他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已经恢复好了,君长情站起身向那少女行礼表示道谢,那少女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身上的魂力似乎比我还要高上许多,要是就因为被打劫这个原因就死在荒郊野岭让家人担心,那只能证明你还是不够强大。”
君长情点点头证明他在听,确实,他努力的还不够,武魂上的差距或许不是通过武器和体术就能弥补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他那个唯一带有攻击性的魂技用法给回忆起来。
“辅助系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别打击他了,他起码救了我的命”
少女轻声的一句劝告在吴征听来还是有些态度高傲,他撇了撇嘴忍不住插了句话。
“辅助系?”
“你身为辅助系在和另一个魂师打架?”
面前蓝发少女本冷淡的神情在听见了吴征的话后带上了一些变化,君长情看着眼中带了些惊讶的少女,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吴征,思来想去大概是吴征把他们半路被劫一事告诉了路过救助他的这两人,于是他点了点头默认了。
“你还赢了?”
少女用了输赢来形容战局,想必吴征在求助时已经替他掩盖了杀人这一事实,少女紧紧盯着君长情想让他说些什么,但君长情仍是只能用点头认下所有的事情。
君长情点了点自己的脖颈,又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用以表示他不能够用长篇大论的话语来让少女听到她想知道的事情。
“哑的?天妒英才啊啧啧啧…小朋友,你是一个人出来历练的?”
此时一直站着一旁没发声的老人也走了过来站在了那少女身旁,抬起手掌揉了揉少女的发顶。
“方才帮你治疗是我的孙女,她的武魂你也看见了,是九心海棠,同为辅助系也算一种缘分,作为交换,这位小朋友我能否也看看你的武魂?”
君长情张开掌心,相思断肠红便从中缓缓伸展开来,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君长情便不再需要为第四魂技攒着魂力了,他索性释放了第三魂技召出些魂力光点,为方才帮助他疗伤的少女恢复魂力以示感谢之意。
少女被君长情掌心的大花所吸引,低声喃喃道。
“好特殊的牡丹”
一旁的老人也打量着君长情,看着君长情的紫色魂环,摸了摸下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牡丹白中带红,或许是变异武魂,辅助系的魂尊,泠泠,看来这位是你的前辈啊。”
“我也会努力的,爷爷,我只是很在意一件事,在没有队友的庇护下怎样才能战胜别的魂师从而保护自己…”
蓝发少女口中话语是在询问着她的爷爷,但她的双眼却是看着君长情。
“泠泠,你要是对别人这么感兴趣,那就得给别人正式的邀约去某一场合聊天,而不是在这里刨根问底。”
“嗯…我知道了,你好,我叫叶泠泠,是九心海棠宗唯二的武魂继承人。”
名为叶泠泠的少女收回了手中的武魂,站直了身子冲君长情微微点头算是正式的介绍完了自己。
叶泠泠抬头望了一眼她的爷爷,得到点头许可后才继续看着君长情的眼睛说道
“我想邀请你来我们宗门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