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情伸手触碰脖颈,悬着魂导器的绳子早已不见,留在他颈侧的只剩了那道伤口。
君长情只感一阵心悸,老师送给他的东西竟如此轻易的就被…
那男人越是摆弄着手中戒指君长情眉头便皱的越紧。
失去魂导器意味着他的武器数目将被限制,但他的不能因此放弃斗争,那是他老师送给他的东西,绝不能给别人。
黑衣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像愚泽一样急切的露出杀意,君长情不明白男人的真正意图,他只能攒紧了手中唯一的长剑。
黑衣男人手腕一翻,把戒指和上面绑着的绳子一同缠上指节后开口。
“辅助系永远都会和旁人有差距,没了外物支撑,你还有什么手段?来,使出来看看。”
黑衣男人刀尖直指君长情作挑衅姿态,君长情沉住了气,他没敢轻举妄动,手臂上任意一个动作都会带动颈窝的伤撕裂般的痛,他不想那么早的因为失血而晕厥。
黑衣男人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当君长情握好长剑做出应战姿势后他便再次攻上前来。
“别的辅助系都愿意乖乖缩在庇护伞下,怎么你就偏偏要当特殊的那一个。”
刀刃翻转绘织出冰冷致命的弧光,黑衣男人再次破开君长情的防御,割裂君长情衣物的同时在他锁骨处拖出一刀深至见骨的伤口。
君长情手中长剑像是由蛋壳做成,再次被男人轻易折断,金属武器崩折带来的震颤让黑衣男人的进攻动作退了几分。
君长情抓住机会反击扬起破碎剑刃剜下男人手部大块血肉,只是还不够精准,那个戒指仍缠绕在男人指节。
魂导器就晃在君长情眼前,君长情没能把它拿回来。
黑衣男人手间刀刃掀风划开空气直砍而下,招式力道不减,很显然君长情造成的伤害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利刃在左,君长情只得向另侧躲避,但不料男人动作比他更快,待君长情反应过来他已经摔出几米之远。
“没了武器就打不了了?你的魂技呢?能让你如此自信到处乱跑的魂技呢?”
黑衣男人缓步走近君长情,他手中的长刀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黑衣男人在地上看了一圈,丢了破刀又顺手拣了一片残刃捏在手里。
“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抢不回来,不如早些回去睡觉。”
君长情的耳边猛地嗡鸣了一瞬,愤慨之意使他心如擂鼓,但他很快用平静的呼吸将其掩盖,再次迫使他自己调整身体进入完美的戒备状态。
第一魂技宛如虚设,那么只能将魂力尽数留给第二魂技和第四魂技以此保证他能活着战斗。
面前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一来就将他完全碾压,更何况他还没有使用魂力,这种地方真的会有这种厉害人物出没吗?
君长情撑着身体勉强站起,他只感全身的骨头都宛如错位般疼痛,男人还在掂量挑拣武器,君长情趁此释放了第四魂技为他自己止血。
一晃神,残刃闪过一道银光,黑衣男人突然的攻势打断了君长情的魂技,君长情根本没有任何恢复的机会。
“现在知道了?意识到战魂师和你之间的差距了?”
黑衣男人嘴上不停,手中残刃攻势也不曾停顿,将君长情再一次的击倒在地后男人才暂时停了下来。
“实力不强,胆子倒是大得很。”
君长情第一次如此挫败,他体内积血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活动,胸腔下碎骨又不断刺痛血肉使他痛苦难忍。
痛觉扰乱了君长情的战斗意识,他只觉脑中有些模糊,他在思考黑衣男人说的话,同时也在怀疑自身,他离开武魂城独自历练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站起来。”
男人声线忽的再次响在耳边,同时半片残刃也随身袭了过来,君长情不得不高度集中注意力,以残剑撑地站起再凝结出更坚硬的护盾来防。
武器刃面被护盾挡在君长情身体外侧,金属利器与护盾摩擦发出刺耳的剐蹭声响。
黑衣男人没有再继续施力打破护盾,而是收刃换了拳脚一举将君长情击退至擂台之外。
“只要你还有一刻清醒,这场比赛就不会停止,你活着,就必须一直战斗下去。”
擂台屏障破裂的触感尽数扎进君长情的后背,黑衣男人的话从擂台间传来,像对输者的嘲讽又像是对君长情的一种警示。
“这点程度都承受不住,劝你趁早滚回家去。”
黑衣男人不顾裁判阻拦也走下了擂台,裁判无奈,只好把光屏上信息清空。
这场倒计时不足三个小时的擂台重新开始意味着新的擂台主不用经历数十场车轮战,奖金不变,但难度至少降低了好几倍,本被这场碾压局唬的一愣一愣的众人又开始推搡吵闹的往上挤,没有人再去管君长情的闲事。
黑衣男人走到君长情身侧蹲下,用那双黑眸沉沉的盯着君长情。
“还敢再来这种地方么?”
君长情只觉自己的神经失去了传递痛觉以外的一切功能,连地板是温是冷都感知不到。
魂导器泛着温润的银光晃在君长情眼前,月关熔金般耀眼的那双眼眸似乎在那戒指上模糊的显了出来。
他想见他的老师…
君长情的意志从昏厥的边缘打捞起了一丝理智和麻木感,以此充当短效的麻醉似乎可以支撑君长情再做些什么。
“想明白了就起来,给你找个治疗…”
黑衣男人语气缓和许多,似是已经放松了警惕,君长情即刻撑起上身探手去够那个属于自己的魂导器,同时释放的还有他的衍生魂技。
“嘶!”
黑衣男人猛地吸了口冷气站起躲避君长情突然的攻击,君长情耗费了余下所有的魂力让魂技割裂空间,戒指滚落在君长情臂弯之中,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黑衣男人的两根手指。
黑衣男人此刻才漏了些许魂力去阻碍断指的血液流逝,仅是这些许魂力君长情也感知到了强大的威压。
“…倒是第二次见这个魂技,哼,唯一的攻击手段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面前人一旦使用魂力,他能不能留下尸骨都难说。
不过还好,戒指拿回来了…
但黑衣男人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拣起了他的两根断指攒在掌心。
“清醒着点…别死了,我给你喊个治疗师来,本来就很难交差了…再出点差错…”
黑衣男人瞥了君长情一眼后自言自语般边念叨着边去拦截斗魂场工作人员了。
君长情不明白男人透露出的信息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但他也没精力再去思考其他的事…
就在此时熟悉声线从旁侧风风火火的奔来,君长情顺声看去,是徐烬。
“长情!你怎么…我就不应该管那个男的,应该一直盯着你的!害,是不是又有人上擂台了?”
“还好还好活着就行…这下真是,我给你找个治疗师来…一会我们直接回宗门,小宗主若是不在还有宗主可以帮你,你下次真的别再来这种地方了,试一下水行了…别再来了。”
徐烬一来,只一晃神的时间君长情就发觉刚才的黑衣蒙面人消失了,君长情慌忙去摸臂弯里的魂导器,指尖触到戒指的一瞬他才放下心来。
幸好他是和徐烬一起来的,还能有个照应,回去得想办法道谢才行…
不过徐烬再说的什么君长情就已经听不清了…
……
……
待君长情再次清醒,他发觉他已经回到了九心海棠宗的宿舍里。
被褥舒适软和,呼入的空气也是令人放松的。
窗外有些嬉笑吵闹的声音,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声线,君长情想了想,或许是宗门别的弟子在门口打闹吧…
君长情探查了一下身体的状况,魂力恢复全盛,外伤全部愈合,体内也没有任何不适,想必是有宗主或者是叶泠泠的帮忙才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君长情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想换衣服出门,却忽然想起他的戒指挂绳早已断裂,在床上搜寻一番后又下了床寻找,最后才在靠近窗口的桌上找到了他的魂导器戒指。
更换衣物后君长情离便开了宿舍,门口打闹的一群弟子有几个是他认识的,几个少年一见君长情出来就围了过去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听。
“君哥君哥你前天是不是去猎杀魂兽了啊?”
“君哥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我偷偷藏了点牛肉干,我去拿来给哥吃吧。”
“小宗主刚突破魂尊徐哥就架着你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打架了呢,好多血,把小宗主和我们都吓一跳。”
说话的三人是去年冬季在宗门口受罚的三人,一个两个都不过十二出头,自从君长情上次帮了他们些,一口一个君哥叫的更顺口了。
君长情对重伤倒地后的记忆有些不清楚,甚至现在脑袋里都仍有些晕。
他们三人问,君长情也答不了什么,只能笑着挨个搓搓脑袋再把魂导器里的糖块拿出来分给他们当零嘴。
三个小少年叽叽喳喳,君长情倒是从中理清了时间,去斗魂场是前天的事,回到宗门的时间则是凌晨,也就算是昨天,他睡了一天,于是就到了今天上午…
仅是一天他就已经完全恢复了…九心海棠,果真名不虚传…
时间理清了,但还有很多事情君长情没有想明白,他在心中积攒的事情也愈来愈多,除了君贤,现在还多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来,君长情不知道那黑衣人的底细,只知那人对他有打压贬低之意,但暂时没有察觉到杀意…
“小宗主昨天突破魂尊,今天中午好像有很多好吃的,我刚刚在厨房那边已经闻到味了,君哥你醒的刚好,和我们去等吃饭吧,现在应该上了些凉菜,去厨房说不定能摸到点吃的…”
旁边矮个少年拉扯君长情的衣角把他往厨房带,这时君长情才回神。
九心海棠宗里有一个大的饭堂,宗内大多弟子都会聚在里面用餐,把君长情拽来的小少年看见桌上已经上了些菜都围了过去。
君长情在饭堂里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徐烬,也没见着叶泠泠,君长情猜测叶泠泠可能还在训练,想了想决定先去厨房找徐烬。
君长情刚迈出饭堂的门就险些和端着盛饭木桶的徐烬撞上,君长情虽然脑子里还有些迷糊但下意识的事情还是敏捷的,躲了徐烬手里的木桶,又帮他接了原本扣在桶边的饭勺。
“吓死我了,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不再歇会吗?”
两人为了护那桶饭心惊胆战,待两人都松下一口气时从旁侧又传来鹤知春的笑声,看来方才的滑稽样一定是都被看去了。
徐烬端着饭没空理鹤知春,匆匆跨进饭堂里去了,留君长情一人在外头,君长情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被鹤知春拍着肩膀按住了。
“刚刚痊愈就别乱动了,身体恢复的不错,就是太冒失了,辅助系怎么一个人就跑外面去了?还打架呢哈哈哈”
鹤知春不断的拍着君长情的肩膀,嘴上说的是他伤势刚好,可是手上力道却不减,君长情被他打得骨头一阵麻,君长情说不出来什么话,只得轻笑点头回应。
鹤知春的关心君长情很感谢,只是,如果鹤知春手上劲能再轻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