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势瞬息万变,原本强者,眨眼间沦为了刀下之鬼,可笑,可怜,呵呵呵……”这是一少年的朗笑声,他高坐御案之上,手捧茶杯,一脸嘲笑的喝着茶水,一旁,一名毗人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在少年下坐着赵凯,赵凯正一脸平和的呷着茶,抿了几口之后,那少年又道:“叔父,依你之见,楚国之势还能否崛起?”
“项梁之死还不足以击溃楚军,可项梁之死却把我们赵国推向了章邯的眼前,之前我们驱逐李良,夺取安阳,斩杀李由,已经成为了章邯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时项梁已死,他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我们赵国,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赵凯的话没有让赵毅赶到恐惧,他反而一脸的笑意道:“何惧哉?我赵国有叔父在,天还塌不下来。”
赵毅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难免露出仇恨之意,只是形势所迫,赵毅还不敢在赵凯面前提及关于他父亲的任何事情,此时两个人探讨天下之势,赵凯的一番言论引起了赵毅的兴趣,这些天下之势,强赵方针却是张耳从来没有提及过,也没有教过自己的东西,从这些东西上看,赵凯和张耳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也难怪,最后赵凯成为了上位者,就连自己的父亲也音信全无,可见一个有野心的人,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思想都是带刃的,一出招,必见血!
赵毅又喝了几口茶,之后他淡淡的说道:“可如今兵临城下,叔父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退去秦军吗?”
赵凯放下茶杯,一脸严肃的看着赵毅,好一会,赵凯问道:“国君可知道秦军在安阳南驻下多少兵马吗?”
“唔……听说有十万人吧。”
“那国君可知道,章邯麾下可用之兵有多少吗?”
“大概三十万吧。”赵毅说的很淡然,就好像这些兵马所要面对的并不是赵国。而是楚国一样。
赵凯却觉得,赵毅的淡定有些过头了,他似乎并不在意秦军有多么强大,也不在意赵国是否会就此沦亡。他所经历,所见过的东西太少,更重要,他没见过战场,没有亲眼目睹过死亡。所以,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形式的,不存在的。
很多事情,还是要他亲自经历了,他才能够懂。
沉默了一会,赵凯又道:“国君可知道,章邯既然已经灭了项梁,为何不一鼓作气,向南推进。直接攻打彭城岂不更快?反而会千里迢迢,横跨黄河来攻安阳,其中章邯的所思所想,您可曾想过?”
“这个……”赵毅犹豫了。
赵凯笑了笑,之后又道:“秦国之所以能够横扫六国,他们所依仗的,乃是函谷关与武关,群山相连,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所以。一个刚刚溃败的楚军并不足以让章邯惧怕,而他最担心的,就是河北的势力日渐成熟,楚军如果西进。尚有函谷关挡着,可我们若是养成势力,章邯再想北伐,可就难了,所以,他此次兵败项梁。立刻转战安阳,就是想一鼓作气,把我们也吞掉。”八壹中文網
赵凯说到这,他顿了顿话头,凝视着赵毅,赵毅脸上略显惊讶之色,他虽然年纪小,却也听出了赵凯话语中的一些精妙之处,赵凯分析的条条在理,这不得不让赵毅折服,两人彼此对望了一会,之后赵凯又道:“虽然章邯声势浩大,但是我赵国也有十万之众,若是集结各郡各县,我们的总兵力可达十五万,秦军还不足以吞掉我们,所以,我已让张敖去楚国了,只要楚国答应联盟,我们再联络燕赵两国,秦军必亡!”
赵凯说的自信满满,赵毅双手抱拳道:“听了叔父的话,毅儿心里有底了。”
“呵呵,有国君的支持,安阳一战我心里也有底了。”赵凯也朗然大笑。
两人彼此对笑了一会之后,赵凯起身告辞,离开了赵王宫。
早有轺车等候在宫门外,赵凯刚刚走出王宫,武商便迎了上来,武商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他把书信呈给赵凯,赵凯看一眼,书信是牛蛮写给自己的,赵凯打开外面套的布囊,拿出里面的布帛,上面大概介绍了一下安阳的局势。
王蒙的一万军对安阳全面布控,第一批补给物资已经送达安阳,牛蛮也奉命在安阳以西驻下大营,与安阳遥相呼应,在牛蛮抵达安阳的这几天里,秦军多次来叫战,牛蛮也迎战过几次,胜多败少,因此牛蛮估算秦军的主力并不在安阳,希望赵凯能够允许他向秦军西营起总攻。
这是牛蛮立功心切,急不可耐了。
赵凯看完书信后冷哼一声,他瞅一眼武商,冷笑道:“牛蛮派来的人呢?”
武商向着轺车的方向一招手,一名士兵立刻跑了过来,赵凯看一眼这名士兵,之后令道:“你回去告诉牛蛮,只守不攻,如果他小子敢轻易出战,看我不斩了他!”
士兵诺诺应承,行一礼匆匆退去了。
赵凯走上轺车,这时,武商问道:“咱们回府吗?”
“不,去张耳的府宅。”
……
张耳被削去相权之后始终软禁在府里,眨眼已经到秋初了,安阳被围,张敖出使楚国这些事情张耳已经听说,从这些天张耳的闭门静思到他时而来到花园散步,张耳慢慢悟出了自己错在哪里。
而赵凯的雷霆手段更是让张耳蛰伏,也许,自己低估了赵凯,才会导致今天的失败。
可赵歇去了哪里?如果让张耳相信赵歇真的被陈余杀了,这绝对不可能,更何况,赵歇出事的那天晚上,自己亲自陪他去的城外,如果有什么迹象或者异动,张耳相信,自己第一个就能现。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张耳思虑了很久,终于得出结论,一定是赵歇包养歌姬的那栋宅子被赵凯盯上了。
从这些事情的关联来看,赵凯绝非常人。他一步步算计,不仅仅把自己算进去,就连赵歇,陈余纷纷被斩。整个赵国易主,赵凯的魄力和勇气当真难以触及,张耳呆在府里的这些日子里,多次和儿子张敖攀谈,想要套出一些话。可最终,张耳还是一无所获。
不说也好,张耳知道,儿子站在赵凯那一边也许是对的,至少,他给张家留下了后嗣,他张敖也许日后也能平步青云,而自己,恐怕要在这里终老一生了。
张耳最终放弃了自己的不甘,放弃了自己的野心。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赵凯的对手。
他甚至在强迫自己把赵歇这个名字忘掉,一个扶不起来的赵王不值得他张耳记在心里。
也许,是自己误了赵歇的前程,也许,赵歇是被自己的无能所牵连,亦或者,自己当初就不该背叛赵凯,应该死心塌地的和他对付陈余,今天的局势会是另一番景象。可不论如何,事情已经生,张耳无论如何都无法扭转局势了。
花园很静,园子里很多花草都已经凋落了。虽然显得极为悲凉,但是张耳还是喜欢来这里坐一会,偶尔泡一壶酒,在这里喝上一杯。
今天也一样,天色渐渐暗淡,张耳在老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花园。花园位于张府的东面,占地数十亩,有一条小溪穿过院子,小溪上方用石头垒成的小桥,过了小溪,走不多远就能看到一个亭子,张耳就喜欢坐在那个亭子里喝酒。
虽然周围有军士站岗,是赵凯负责监视留在这里的人,不过张耳的心态很好,他视若无睹,就当这些人不存在一样,只一个人独坐在亭子里饮酒,偶尔叨几口菜。
“寥寥一身,沽酒一杯,可悲,可叹……”就在张耳刚刚喝下一杯酒的时候,远处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张耳放下酒杯扭头望去,来人是赵凯。
张耳忽然眼前一亮,但很快,他又暗淡了下去,即使赵凯来自己的府内,恐怕他也不会再给自己重新执政的机会了。
更让张耳感到无奈的是,自己的府衙,他赵凯竟然都不需要禀告一声,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自己就好比阶下囚一样,任人摆布。
也罢,张耳叹息一声,他重新给自己满上一杯,仰脖喝尽之后,他又一次看向赵凯笑道:“长信君来,有什么事吗?”
其实张耳知道赵凯已经自封武信君的事了,可他偏偏不承认赵凯的身份,这是在和赵凯叫板,他要让赵凯知道,即使沦落到这一步,我张耳也不会低头认输。
赵凯并没有理会张耳的举动,他带着武商来到亭子里,找了一个石凳坐下,之后给武商递个手势,武商立刻命人取来了一个酒杯,赵凯也不理会张耳,独自一人倒了一杯酒,又给张耳的酒杯填满,之后笑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古来有之,今天走到这一步,不管谁对谁错,我想张大人你都应该认清一点,你的儿子还在赵国,他终将有一天接替你的位置,成为赵国新一任丞相,所以,你这么固执,恐怕不合适吧?”
赵凯的话就像一个鱼饵一样,张耳的态度立刻缓和了许多,他听到赵凯会提拔自己的儿子成为以后的丞相,他不由眼前一亮,看着赵凯一字一顿道:“你今天来,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我想让你放出话去,替我证明,赵王歇确实已经死了,而且,你张耳当夜曾入宫亲眼所见,别的事情,我想……你就不用再操心了!”赵凯目光深冷的望向张耳。
张耳犹豫了,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张耳起身在亭子里踱步。
好长时间,张耳都没有给赵凯任何答复,而赵凯却也不急,静静的坐在那里喝酒。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张耳才迟疑着问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为了你,也是为了你们家张敖!”赵凯说完,将酒倒在地上,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张耳的花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