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哪个没有苦衷？

白笙笙以为，林妙妙要给她讲一个烂俗的故事，比如她为了自己爱的男人，甘心堕落。

但林妙妙却给她讲了个，震碎三观的故事。

“我不是去卖的，我只是在那做酒水推销，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赚钱要选在那种地方，因为我要找我爸！”

“你爸？你爸在夜色酒吧？”

“我不知道，事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只是我妈说有人看到他在这，结果一找就是七年，三年前我妈也走了，就剩我一个，其实我对我爸没什么印象了，异国他乡无亲无故，除了找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关于林妙妙的故事，在白笙笙看来，就是一道永远无解的数学题。

在她的故事里，她寻找的爸爸从她一出生就在缺席，从她妈妈生下她的那一刻，就是母女两相依为命。可如果只是母女俩也好，平平淡淡的长大，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要命的就是，七年前的一天，她们的一个出国务工的老乡，说在黎市的这个街区看到过她父亲。

结果从那之后，她妈就像走火入魔一样，花了全部积蓄，用非常手段到了黎市，然后就彻底黑在黎市。

从站在这片土地那天开始，除了活下去，找到林妙妙父亲就是唯一的目标。

可茫茫人海，异国他乡找一个人有多难。

用旁观者的眼光看，那人可能早就死了，或者即便没死，那么多年不回家，也早就在外面有家了。

林妙妙看起来很执着，是因为她有个比她更执着的母亲，她耗尽半生心血都在寻找丈夫，最后也因为寻找丈夫，客死异乡。

她走了，化作一缕飞灰，只留林妙妙一人孤孤单单在世上。

她明知道这一带是黎市最乱最危险的地方，可她还是不愿离开，只是因为她记着妈妈临终的话，一定要找到爸爸。

听完这个故事，白笙笙内心五味杂陈，林妙妙的妈妈真的很傻，她这样蹉跎了一辈子，又耽误女儿，就为了一个心里可能早就没他们的男人，真的值得吗？

到现在，白笙笙才终于明白，林妙妙为什么那么爱笑，她只想用笑来伪装生活的苦，至少在她看来，林妙妙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过一丝甜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林妙妙看看白笙笙，很多事当事人不是不懂，至少她不是真的心瞎。

“我只是觉得不值得，你该有更好的人生！”

“我从小就被妈妈灌输思想，一定要找到爸爸，其实我也不是没有质疑过，只是我每次质疑妈咪就会哭的很悲伤，所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爸他可能已经……”

白笙笙不想让人丧气的话，可比起执迷不悟，早点放手未尝不是好事。

“我妈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其实我也不是对他有什么父女感情，我只是想找到他，亲口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对父亲，林妙妙是执着的，即便她潜意识里不想找，但付出了太多，她若真的放弃，那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别人也许不懂，但白笙笙不是一点不能理解，就像她爸跟秦子烨一样，有些矛盾终究不是能想通的，也永远无法调和。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白笙笙不认同，却也理解。

林妙妙仍旧活跃于黎市最乱的街区，像作死一样，用瞎猫碰死耗子的仿佛，希望可以碰到她的亲生父亲。

白笙笙仍旧一边上课一边打工，因为临近考试，课业比较重，她睡的很少，水汪汪的大眼睛下，也出了明显的黑眼圈。

夜里，她酣睡于出租屋的木床上。

后半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而此时，林妙妙正一脸恐惧的用椅子堵在门口。

“这怎么回事？”

白笙笙马上明白，那些人是找她的。

“coco，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你快跑，快跑吧！”林妙妙哭着，脸上写满了崩溃。

“为什么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高利贷，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如果不跑也会被我连累的……”

“高利贷？”

白笙笙还来不及去想要不要逃，那些人就已经踹开的房门。

林妙妙整个人跟椅子一起被掀翻，从门外进来几个男人，看到林妙妙二话不说，一把扯住过她的头发，一股脑扇了七八个耳光。

“贱人，欠了老子钱，还敢不接电话……”

眼前残暴的一切，就发生在几十秒之内，白笙笙看明白了。

是林妙妙欠了他们的钱，这是上门催债的。

只是白笙笙很不理解，平日里林妙妙省吃俭用，每天打工十几个小时，她也没有在外面上课，需要交学费买材料，实在想不出她到底干什么了能去借高利贷。

“汤姆哥，我求你，再宽限几天，我发了工资就给你……我求你了……”

林妙妙凄惨的跪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给那混混磕头，可那些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个。

生而为人，林妙妙这样早就被人踩在脚底，越是屈服就越是被人欺负，骨头渣子泡酒都不解恨。

“就凭你刷盘子挣的那点钱，够给我利息的吗？看你长的还不错，这么好的资源别浪费了……还有你这个朋友，她比你还漂亮，这样的极品要是好好打扮打扮，绝对……”

“别碰她，你们别碰她，我们只是合租房子，这一切跟她没关系！”

林妙妙竭力撇清，可那些人从决定闯门开始，就根本没打算放过，林妙妙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白笙笙是真的被连累了。

后来白笙笙知道，其实所谓的高利贷，根本就不是林妙妙借的，那只是一个可怕的陷阱，一旦陷进去，不死也要剥层皮。

白笙笙跟林妙妙一起，被那些人带上一辆蒙了车牌的面包车。

一开始她们还有知觉，后来有人用加了料的手绢捂住他们的口鼻，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白笙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仓库里，门外有人说话。

等他们说完，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张熟悉男人脸映入白笙笙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