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闷热依旧。 研究生宿舍楼一片寂静，唯有李树的宿舍正在躁动。 所谓的毕业前收东西，其实就是扔东西，那些土的掉渣的衣服，被李树统统打包，准备捐掉。 要是被乡下父母知道自己这么败家，估计要被骂得很惨。 前些天他买了一些新衣服，不说穿要有多出位，至少也要得体，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拉跨了。 在李树的床上，放着一本做工精美的研究生学位证和毕业证。 其他同学同学的两证，都还在办理中，而李树的两证已经特事特办好了。 燕京催办的事情，果然很快就能办下来，李树是第一个办理完研究生毕业手续的研究生，当然，毕业照就没法拍了。 工业厅陈厅长是准备把李树借去工业厅用个一年半载的，可部里要人，只能一路开绿灯，陈厅长特别召见了李树好几次，把工业厅目前面临的实际困难整理成文件，让李树有机会提一嘴。 现在李树不止是全家的希望，还是全校、全厅的希望了。 家人的期盼不用多说，都希望李树有个好前程，前路如此光明，都希望李树能光宗耀祖。 而杭城大学则希望李树能够从部里获得更多的工业科研项目，引入杭城大学，这样杭城大学名气就能越来越大。 而厅里也差不多是想让李树当协调人，江南省目前缺钱缺资金，想让工业部和财政部协商，给一些政策和资金扶持。 虽说已经是92年，不过很多东西没有上级的指令，还是不敢干。 按照工业厅的意思，现在国企缺资金，民企缺资金又缺政策，发展有障碍。 突然多了这么多附加的事情，着实让李树有些应接不暇。 现在李树恨不得上午去校长办公室，下午去厅长办公室，简直比周校长和陈厅长还要忙。 从历史脉络上来看，江南省未来将会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重型装备生产基地，那时候的决策者是高瞻远瞩的。 既然西方对我尖端工业技术封锁，那要闯出自己一片天，优先发展重型装备是必由之路。 事实也证明，后来国内重型工业装备输出到世界各地，国内基础设建设如履平地，就是这个时候打下的基础。 可让人惋惜的是，错过了发展尖端工业的先发优势，后来再来补课，障碍也不少，一直被卡脖子。 李树一想到这些，就暗自发誓，脑中的黑科技系统把现在该搞的东西，现阶段就搞好，免除未来卡脖子和依赖进口之苦。 收拾东西的李树脑中展开计划蓝图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张自力的呼唤声：“李树，在吗？”
李树看门一看，张自力满身是汗的站在门口，看起来应该是跑步回来。 张自力身着一身进口阿迪达斯曼联主场红色球衣，一双红色阿迪跑鞋，腰间的腰包很鼓，应该是塞满了钱，他腰间挂着这个年代很少见的小型索尼walkman随声听，显得格外扎眼。 这个年代能在大学校园里穿这么一身进口稀罕货的，也只有他了。 张自力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所有杭城大学的人昭告，他是杭城大学最靓、最有钱的仔。 李树心中轻蔑一笑，他这身打扮，现在是时尚，未来是土鳖，只能说时代不同，审美也不同。 李树用黑科技系统的特殊技能“透视”看清了walkman里密密麻麻的电路结构，并做了图纸复制，未来兴许有用，还能给“透视”技能增加经验值。 这个年代的集成电路，开始变得越来越小了，尴尬的是，现在的国内轻工业，连这样技术含量不高的产品都造不出。 小日子经历了广场协议之后的泡沫之后虽有衰退，不过其工业产品依旧很强势。 这种局面直到后来才改变，可从前形成的品牌文化，依旧让后来的消费者具有相当的忠诚度。 张自力不请自来的进了李树的房间打量起来，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胜利者一样。 “李树，听说你要去工业部，有人说是你把去德国公派留学的机会让给我，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张自力说着，毫不客气的坐在李树的床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不去了，所以校方选你，你是递补的。”
李树说着，伸手扯自己的褥子，坐在褥子上的张自力被扯了个踉跄。 张自力有些不爽的起身，作握手状说：“去工业部是你最好的选择了，学而优则仕嘛，祝贺你。”
李树伸出手，却没有和张自力握手，而是一边鼓掌一边说：“是应该我祝贺你，你从研一开始，就煞费苦心的想要镀金出国，现在终于如尝所愿，可喜可贺啊，出国本来就应该你这样能够抵抗诱惑的富家子弟去的。”
这话冷不丁的嘲讽了一番张自力，让张自力脸色很难看。 在李树看来，张自力可以自费出国，全家移民都行，可他就是要争个“公派”的名义来增加光环，也着实小人。 “出国本应该是能抵抗诱惑的富家子弟去的”这句话，就是张自力之前在同学们中间广为传播的，他明显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制造舆论优势。 在张自力这个擅长散播谣言的人看来，穷学生出国之后都会被外面的金钱社会所迷惑而迷失自我，而他这样的吃惯用惯的有钱人才能坚守初心。 更可恶的是，经过李树暗中调查，之前散播李树在燕京有亲戚，马国成在副部长面前下跪的人，就是张自力。 张自力倒抽一口气，把腰间的随声听摘下来放在李树的书桌上，说道：“这是我爸去日本出差买的Walkman，喜欢的话送给你。”
“不用，小日子的东西我用不惯。”
李树摇摇头道。 “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用，不用还了，我不希望别人说成是你让我，有人问起你，请你嘴下留情。”
张自力说着，从他鼓起的腰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初略来看，应该超过五千块钱。 李树自然知道张自力所谓嘴下留情的意思，之前张自立造谣这么多次，他生怕李树现在会反击到处去乱说，这明显是封口费。 李树冷笑道：“清者自清，你不用这么小心吧？放心吧，别人问起我，我只能说我自己不想去德国，所以才轮到你，把你的钱拿走，钱不是万能的。”
张自力的笑容逐渐凝固，冷冷道：“山水有相逢，李树，要是还有缘见面，但愿你骨气还是这么硬，不为钱折腰。”
“但愿那时候你还在国内，看看谁为钱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