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树驱车行驶在去工业部的路上，就好像回娘家一样。 目前，ZXZH-666-1的月产量第一次突破100台，按照目前员工的效率，本来还可以更高，不过，目前的轴承供应链出现了延迟。 这是一直存在的供应隐患，让李树头疼不已。 日本NSK的各种轴承目前暂时难以替代，李树之前了解过瑞士和德国的轴承，价格更高，而且采购难度更大，搞不好被察觉到之后又是一轮封锁。 按照现在的轴承产业发展，要达到目前李树所需精度的要求，至少需要五年以后。 李树当然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好在这些轴承的方向研发难度行对较小，李树已经完成了相关轴承的反向研发。 在李树计划里，必须要走出彻底和进口供应链脱钩的第一步，先是从轴承开始，随后是芯片，再然后是控制系统和设计软件，一步一步来。 之前李树想着孵化出相应的轴承生产产业，可这又是一个无底洞投资。 最终李树决定自己提供技术支持，让拥有相关资质的企业来生产，而李树物色的公司，是燕京的本地企业京钢公司。 之前李树趁着到京钢公司采购结构件的机会，详细研究过京钢的各种产品产线。 实际上京钢已经有现成的老轴承产线，需要改进的地方不少。 高精度轴承的生产，关键在于对工艺的把控和产线管理，轴承外圈和内圈的加工，ZXZH-666-1完全能达到西方主流水。 目前最有难度的是滚动体，李树详细测量过，滚动体的冲压模具精度不达标。 李树现在已经着手开始用ZXZH-666-1换上高强度刀头开始镗冲压模具，有备无患。 而滚动体的精细研磨，走完研磨机的粗加工流程之后，只能走人海战术，让工人来手工抛光。 总之，每一个细节李树都考虑到，只能协调了。 京钢作为巨型国企，要让人家把老产线转为生产自己要求的轴承，李树尚且没这个能量，还是需要工业部的协调。 再次回到工业部的时候，李树发现了一些新的变化，之前在门口负责管纪律的大爷据说已经退休，现在引入了打卡器，而在门口还装上了很新的摄像头。 总之新的变化就是高技术的引入，或许罗部长有了新思维。 尽管李树和这里所有人都很熟，不过按照规定他还是办理了繁琐的手续才能进入。 李树被电话告知五天就能见，算是走了绿色通道，若非之前在工业部的关系，估计要十天以上。 只能说罗部长的日理万机，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李树在前任上司陈司长的引荐下，来到了罗部长的办公室门外。 陈司长说现在罗部长很忙，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下班，现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和李树会谈，意味着他又要把很多重要的工作延后，所以让李树抓紧时间。 看到罗部长，李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又憔悴了不少。 白发和黑眼圈以及额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李树本想直接谈光宇轴承供应的问题，可罗部长还是和李树寒暄了几句，这对于他来说就好像工作放松的机会一样难得。 罗部长夸赞李树好像越来越年轻，而自己却在不可避免的变老。 李树让罗部长注意保养身体，再忙也应该抽出时间来健身。 罗部长摆摆手道：“健身？那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只能奢求不得大病，继续为祖国工业做贡献。”
闲聊了几分钟，李树便开始说自己的轴承生产计划，他说他有高精度轴承完整的生产体系，京钢公司只需按部就班的搭建一条生产线即可生产多种型号的高精度轴承。 技术资料李树一一呈现在罗部长面前，戴着老花镜的罗部长的表情很奇怪。 他那张高深莫测的脸上，时而高兴，时而忧愁，让李树一时间难以解读。 “小李，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候参与过国家级轴承攻坚项目，明白轴承精度的关键还是游隙，而游隙的决定因素是内圈、外圈、滚动体的精度和强度、耐久度……”罗部长举着资料说起来。 李树一愣，没想到竟然触碰到了罗部长的专业领域，他开始反复回忆自己技术资料的专业性。 罗部长说当时他们搞的攻坚项目虽有突破，不过和西方国家的水平还有较大差距，关键在于工艺水平和产业链供应太薄弱，材料方面也一直难以突破，在生产上自动化程度太低，种种限制，让他们回天无力。 罗部长倒抽一口气问李树：“你确定你这个能行？京钢能行？京钢的轴承产线能改造成高精度轴承生产线？”
三个反问，让李树懂了，刚才罗部长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这个先进的生产体系让他惊喜，忧愁是因为他质疑可行性。 李树一脸坚毅道：“轴承这个东西不难，而是我们有依赖思想，总想着能买就不造，其次还缺乏钻研的耐心，可等到人家封锁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脖子被卡了。”
李树的话让罗部长沉默着点头，示意李树继续说。 “只要沉下心，拿出钻研精神，把控好各个环节，一定能行！”
“现在有了ZXZH-666-1，内圈和外圈精度完全不用担心，而后续加工我们虽没有先进的自动化设备，不过完全可以利用我们人多力量大，人为把关精加工……” 李树在喊了口号之后，随即提到了目前即将进行改革京钢工人。 京钢作为国企表率，未来计划要分流一部分技术水平偏低的工人的，而李树的想法是保留部分工人的岗位，替代自动化生产线，完成繁琐的精加工。 “这倒是一个好方法，机器不够，那也只能让人来凑了。”
罗部长对李树的策略标识赞同。 虽说能暂时让他们留下来，可当未来效益好起来之后，为了提高效率，肯定回采购相关的自动化设备，到时候这些技术水平偏低的工人的命运还是要被淘汰。 这是工业化最残酷的地方，人要和机器抢工作，只能提高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经过各种细节的验证和讨论，已经到了下午，罗部长叫来秘书，当日就草拟关于改建京钢公司生产线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