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无法融化大地,瓮县城中,千余名百姓聚集在一起,他们似乎在看着好戏。
五团今日午时三刻,要将一部分汉奸明正典刑。
不错就是明正典刑,砍头。
二百多战士手持武器,将空旷的广场围住,百姓们纷纷伸头观望着。
吵杂的人群中议论纷……
艾,你看那不是卢记米铺的老板吗?
是呀!这个龟孙子,仗着有小鬼子撑腰,特么有九房小妾,富的流,还哄抬粮食价格,饿死了多少人,害的我们饿肚子,他早该死了。
我听说,这个龟孙子把好米送给日本人,得到一个什么亲民证,他再把次粮翻几倍价格卖给我们。
他是亏不到,而且还有的赚,合着,全都进入小鬼子的腰包,真是该死。
这个卢包子,小名叫大胆,我看这回他还有啥子个胆,婆娘这下全成别人的,他呀!只能去领盒饭戴帽子了。
昔日那些狐朋狗友,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套亲戚,巴结之人,能排成几里地。
今日却成了人人喊打,众叛亲离的大汉奸,胆子再大又有什么用,做人不能忘本。
你们看,那个低着头,被打成猪头的,不是大头鱼吗?
是、是……
你不说,我差点没认出来,这个大头鱼祖孙三辈儿都是土匪,缺德事没少干,如今还成了精,当上治安团的司令,坏事做尽该死。
吵架的人群中,议论纷纷………………
良久后,随着三声铜锣响起,才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张兴国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声念起汉奸的罪名。
“大头鱼,土匪世家,坏事做尽,于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投敌叛国典型汉奸,查证无误,人证物证具在。”
“杀无赦。”
“行刑。”
小耗子当了半年的兵,明显强壮了许多,但是他毕竟只有十四岁,这个年纪在后世还只是个学生,如今他却要承担起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他的亲姐夫,被这个狗汉奸告了密,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他要给姐夫报仇。
或许,姐夫知道那场战斗的结局,才让自己走,就是为了给他报仇,
小耗子有些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大砍刀,想起姐夫被子弹打穿的身体。
他闭上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向大头鱼的脖梗砍去。
噗…………
叽里咕噜……
大头鱼的头颅被砍掉,在地上滚动几下。
鲜血顺着脖颈,如同泉眼般喷出,鲜血溅在,小耗子的脸上,顿时将他惊醒。
他们看见大头鱼身首异处的惨样,并没有害怕,而是大叫道:“姐夫,你在天有灵,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
围观的百姓们,似乎有很多人,他们都曾被大头鱼压迫过,那时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他们全部叫喊着:杀的好,杀的好……杀了卖国贼,杀死狗汉奸,杀死狗杂碎…………
良久后,张兴国又念到卢大胆的罪行,“发国难财,哄抬米价、资寇通敌、强买强卖。”
当然这些罪名,若由国民政府审判,略微运作,还真不至于死刑。
但是今日张兴国就判他死刑,因为卢大胆哄抬米价,导致买不起粮食的百姓饿死,他就是真凶。
随后,卢大胆的下场便是身首异处,他的家产会被充公,家人是何结局,便谁人不知。
张兴国公布了所有汉奸的罪名,全部被砍头。
十一月十九日,钱伯钧带队来到瓮县,算是小会师。
当日便召开了会议,本次出征作战,所有连级以上军官,全部参加了会议。
钱伯钧坐在主位,很平淡的说道:“五团长张兴国,作战勇猛指挥得当,这场战斗打的漂亮。”
所有人十分严肃,当然张兴国脸上露着得意之色。
下一刻钱伯钧话音变冷,他说道:“功劳是功劳,但是违背命令,枪毙都不过分。
鉴于张兴国违背命令,连降三级,回团里当连长去,记大功一次,记大过一次。”
张兴国低头不语,他当初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没想到只是降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重新来过。
旅长对自己还是爱护的,不然真枪毙也没啥说的,毕竟是违抗军令。
钱伯钧又继续批评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大声回答我。”
所有人声音洪亮,异口同声道:“服从命令,服从命令。”
“服从命令是必须的,不然都不听指挥,还打个卵球仗。张兴国的好兄弟牺牲了,我不会去恶意批评责怪他。
是人都有感情,我也有,如果谁杀了我的兄弟,我杀他全家。
很多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必须要有大局观,要为全局考虑。
全局,全局明白吗?”
所有人又异口同声回答:明白,明白。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旅长比张团长还狠。
看来旅长是默认这件事,无非就是警告下,在座的所有人而已,张团长明显是被明降保护起来。
用不了多久,就能官复原职,这里谁都不是傻子。
如果打了败仗,那便会奖励一颗花生米,到西边领盒饭去。
所谓的大局观,就是能打胜仗,为全旅带来多大利益而已。
反应快的人,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反应慢点的人,也能分析到。!
接下来便是畅所欲言,针对出征作战提出自己的建议与看法。
会议结束后,钱伯钧道:“张兴国你留下。”
“是。”
所有人离开后,张兴国主动问道:“旅长,您还有个啥子事?”
“没什么事,就是聊聊。
说说,这次打了胜仗,反而被降级,心里是不是有意见?
别站着,坐下讲,讲实话。”
张兴国坐下说道:“旅长,要说意见肯定有,您也知道,大鹏是我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我等不了隔夜仇。
虽说被降了职,但是我认为做的值,如果能重来我还这样干。
旅长,如果换作是你呢?”
“我?”
“哈哈……”
“好你个张兴国,如果换作是我,我会跟你一样,干他丫的就完了,谁他娘的去想后果,兄弟的仇不报,怎能服众!
这仇若不报,就不是我们这类人的性格,那就缺了最重要的,血性。”
“旅长您这样说,咱心里还能好受些,这次多亏吕中华帮忙,不然我那几十重伤弟兄,也不会有命在。
这次攻击瓮县,我们五团扫平外围阵地后,吕中华带了三百多人来助战,咱们必须派人把他拉过来。
那个时东阳,与他是师兄弟,如今时东阳防守三郊镇一带,他抽不开身过来,就算过来,来回也要半月。”
钱伯钧点点头道:“这个是必须的,不过派人去没诚意,我亲自去一趟,你留城里坐镇。”
“旅,旅长,我,我现在…………”
“你现在怎么了?降成连长,老子又没撤你步兵总指挥的职务,他们谁敢不听你话?”
张兴国心下大喜,职务什么的都是次要,主要是旅长的态度,合着压根就想处罚自己,感动的眼泪在眼圈,湿润眼睛离去。
钱伯钧来到通讯室,向陈大旅,致电感谢,拍拍马屁的话语。
大旅长则回电:钱伯钧,我恭喜你发大财了…………
如今孟良大桥,在程团长带领下正抢修,估计三天便可以通过。
钱伯钧会亲自,来感谢的。
…………
和尚骑着绿皮摩托,载着钱伯钧,二人向胡子炮台方丈驶去。
…………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到达胡子炮台山脚下,此时已是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