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村,朱家。
“来,云墨,这是外婆给你蒸的鸡蛋羹。”一个穿着灰色补丁麻衣约摸七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太,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蛋羹放在桌上,招呼一旁打盹的少年。
老太那满是皱褶的脸上充满了慈祥,有些浑浊的眸子看着少年带着浓浓的宠溺。
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清秀,穿着半成新的细棉短襟躺在凉椅上睡觉。
听见叫喊声少年顿时醒了过来,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揉着眼睛嘟嚷:“吃饭了啊?”说着几个跨步坐在桌上,看见鸡蛋羹,眼睛一亮,被突然吵醒的心里的那点不快也随之消散了。
老太笑眯眯的看着少年催促着:“快些吃,不然等会儿又有的闹。”
少年也不客气,拿起勺子几大口吃的溜光,碗一扔,少年舔了舔嘴角埋怨:“这么点儿,还不够塞牙缝!”
老太也不计较少年的态度,好脾气的道:“下次,多给你蒸一个。”
蛋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但是在农村,蛋也是精贵的,好多人家都舍不得吃,大多都是拿去集市换钱,还有少数舍得的,就煮两个家里的老人小孩吃。
老太能给少年偷偷蒸蛋,可见老太也是极疼爱少年。
“我去把这碗洗了,不然等会你儿舅妈们看见了又该念叨了。”
吃完蛋羹,少年嘴巴一抹,就又躺在凉椅上假寐等着开饭。
老太还没走出堂屋,就被下地回来的小媳妇朱杜氏碰个正着。
老太把碗往身后一藏,讪讪的看着小儿媳。
朱杜氏那是什么眼睛,火眼晶晶,撇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顿时脸一拉,把背上的背篓使劲丢下在地上,一背篓的玉米撒了一地。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在这累死累活,一天吃的是糠咽菜。人家一天躺着耍,还能天天有蛋羹吃,还做什么做,不做了!”朱杜氏斜着眼看着桌上的少年,尖锐嗓子大吼。
“哟!我们这是连个外人都不如呀!”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附和着杜氏挤兑少年。
朱杜氏这话让后面的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沉着脸走进堂屋,搁下肩上的背篓邹着眉头,一脸的不爽快,显然对此也有意见,只是没有开口说话罢了!
“要我说呀!有些人就是脸皮厚,赖在我们这儿住了大半个月了,还不走。”
少年被女人们说的,那是面赤耳红,令他再是打混,面对这些七嘴八舌的女人也是毫无办法。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走了出来,使劲敲了敲手里的烟枪,沉声大喝:“吵吵啥?眼里还有没有我了?”老头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藏青色长袍,一副儒雅老学究的模样,在这个农村显得有些另类。
大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不过看少年的眼神,那是比刀还锋利。
“哼!有些人家里精米饭,大鱼大肉不吃,赖我们这儿吃我们的那点蛋,真是不要脸!”一个和少年差不多的少年显然不服气,对着少年呸了一声恨恨的说道。
老头瞪了一眼说话的少年,少年吐吐舌头连忙躲在老太身后。
他们可是听说了,他姑朱桂香可是发了,吃的是精米饭,顿顿吃的鸡鸭兔,还买了许多新布匹。
可她家曹云墨还跟他们家争这点吃食,这简直不要太气人。
没错,少年就是朱桂香跟别人打架那个小儿子曹云墨,老太是朱桂香的娘,老头就是她爹。
朱桂香家三个哥哥后才有的她,她自然就是他们家的眼珠子,自然而然的,对待她的好延续到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