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陈宪虎头一歪就靠在春晴的肩上。
“舒坦,可惜揍的不是狗日的文卫乌,不然这酒不喝都能舒坦咯……哈!要是谁能诛了那狗日的漕帮主事,我陈宪虎就认他为大哥!”
这是已经酩酊,说起胡话了。
却还不忘举杯饮酒。
“都看着我作甚?接着奏乐,接着舞,还没喝够呢……”
这一喝,便是喝到了烂醉如泥。
“陈公子从不留宿,春晴四女都是风尘女子,不便与陈公子府上有什么交集,只能劳烦真人送陈公子回府了。”
于是乎。
月光皎洁如清霜,徐年背着像是掉进了酒缸子里的陈宪虎离开了烟柳河,陈大将军府虽然不比镇国公府但也是一等一的武将府邸,有春晴给的地址并不难找。
左右两尊石狮子,上挂的牌匾仅仅是“陈府”二字。
虽然有高墙大门打底撑起的气派,但作为一位大焱顶级勋贵府邸的门脸,却显得有点过于朴素了。
咚咚咚——
叩响大门上的铜环,很快大门就开除了可容一两人通过的间隙,一名仆人探出身子,先是朝着徐年微微躬身见了个礼,尔后才问道。
“请问公子何事叩门?”
徐年指了指背上的醉鬼,笑着说道:“与陈公子饮酒同乐,他不胜酒力,醉了。”
陈府仆人借着月光认出了陈宪虎,立马转身又招呼来一名同伴,一起将自家府上的大少爷从徐年身上搀扶下来,很快还有一名管事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
“公子差人来府上告知一声,我们便去接少爷回来了,还要麻烦公子送少爷回来,实在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失职。”
“夜色已深,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在府上歇息一晚?”
“明日少爷酒醒,还能与公子再把酒言欢。”
徐年微微摇头,微笑道:“多谢好意。”
管家也没强求,只是吩咐府上仆人速速备上马车,拱拱手笑着说道:“那还请公子允许我们送您回府,不然我们这些下人既没能照顾好少爷,又失了待客之用,可就是一无是处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年没再拒绝,坐上了陈大将军府上的马车。
“请问公子,府上是在何处?”
“我可不是什么府上公子,送我去重林街的百槐堂就行。”
驾车的陈家马夫没有因为徐年不是哪家府上的公子而有所怠慢,也没有因为要去的地点是百槐堂而多问些什么,只是恪尽职守地平稳驾车,将徐年送到了百槐堂已然紧闭的大门处。
确认是这里无误,陈家马夫便道了声告辞,驾车折返。
徐年没有敲百槐堂紧闭着的大门,而是绕到后门轻轻敲了两声,不一会儿扎着羊角辫的少女便推开了门,精巧的鼻尖耸动两下。
“徐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徐年一边走进百槐堂闲人免进的后院,一边苦笑道:“我就两杯不到,是那陈公子烂醉如泥,我还将他背了回去,沾了一身酒气。”
“那人是谁啊?姓陈又有如此贵气,不会是陈宪虎吧?”
张天天单纯是因为陈宪虎得了圣上赐礼,近些日子在京城里的名气很盛,所以随口这么一说。
巧的是还真就猜中了。
徐年微微点头。
“还真是陈宪虎?徐哥能和他认识,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赴京路上偶遇,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他就请你喝酒?这就更了不得了,证明徐哥你魅力大!”
张天天竖起大拇指,随之却有些懊恼地一拍脑袋。
“亏了,早知道他是陈宪虎就好了。”
“你找他有事?”
“这不是天机阁新评了个什么潜龙榜,说是选出百名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俊才,我才排到四十九名,他却是十一名,想试试这三十多名是差在哪里。”
徐年说道:“他已经是武夫七品了。”
武夫八品的张天天转了转拳头,不服气地哼哼道:“高我一品又怎么样,我会用毒他会吗?”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潜龙榜上没徐哥你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不知道?”
“也对,天机阁虽然号称天机,但怎么可能事事皆知,不过是消息灵通一些罢了。”张天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徐哥你都没在榜上,我也才排四十九名,可见这潜龙榜的含金量也不咋样嘛!”
徐年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徐哥,你既然和陈宪虎认识,有没有让他帮你找找那几味药材?”
“忘了说了。”
准确来说,是陈宪虎一个劲的灌着酒,很快就醉了,还上演了一出醉打谢琼文。
徐年没找到恰当的机会开口。
次日。
张天天嘴馋豆腐脑,让徐年带上了小食盒出门,听完书去安庆街的时候,豆腐摊的棚子还在远处,但是却不见卖豆腐脑的母女。
没出摊吗?
徐年问了周围的其他摊主,才知道何小鱼家昨天就没出摊卖豆腐。
这是怪事。
往日里豆腐摊是风雨无阻,何小鱼一个人也不会懈怠,怎么这两日都万里晴空,却不出摊了呢?
有人知道内情,摇摇头叹息道。
“何家是出事啦。”
“她们娘俩家的男人说来是个勤快的,前些日子伤才刚好了点便想着做工挣钱,他是个有手艺的花匠,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哪家府上缺人,想着好歹有身力气,就先去千春县的渡口做短工,当脚夫给人扛货。”
“哪想这一去,人便掉江里去了,没啦!”
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周围其他人自是惋惜和惊讶,纷纷追问是怎么一回事,但这知情人也说不清楚。
“问我怎么没的?我咋个晓得,兴许是扛货时脚滑掉了进去吧。”
“也有说是手不干净,拿了东家货被发现了,跳江想逃,结果水性不够好反倒淹死了。”
“但我是不大信这胡乱猜测,何家那男人我是见过,老实巴交的汉子,怎么可能拿东家的货,定是哪里搞错了……”
徐年听到这里瞳孔骤然一缩,想起昨日陈宪虎醉酒所言。
“千春县的渡口昨日死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里。
原来还有何小鱼的父亲?
小食盒空空如也,豆腐摊空空如也。
就连徐年的心中似乎也空出来了一块儿,似乎有必要做点什么才能够填满。
陈宪虎醉话之中提到过千春县的漕帮主事。
似乎是叫……
文卫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