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家来说，两个多亿的损失可能关乎痛痒，却伤不到元气。而对这些普通的赌石散户来说，恐怕痛苦程度不亚于脱层皮，一定有人因此妻离子散，甚至滋润生活瞬间跌进一贫如洗的落差，会有家破人亡的悲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说，往往也说得通。“我倒没吃亏，受伤的是你。”

余进看着男警员鼻子上的纱布说道，随后不符自己性格的，对眼前向自己释放过恶意的两人予以宽慰话语。“人生是一场说开始就开始的旅程，重在你这一世见过什么、体验过什么。挫折在所难免，但需要熬过去的不是挫折，而是时间。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好过，也别灰心，每个明天都是未知的，会倒霉肯定也会走运，等等就好。”

“看开一点吧，活着嘛，完成远比完美更重要。”

……岑云鹿还是开的那辆玛莎拉蒂，回去的车上，她突然提起刚才恰好听到谈话末尾的那句：“完成远比完美更重要，真没想到，你才十八岁就有这样深邃的人生观？”

余进心说自己有个锤子的人生感悟，傻了十八年，亲自接触这个世界一个月都不到，见闻基本靠仙人那本凡间游记，但也真没从中悟出什么大到了不起的哲学。他当下只好故作一脸忧郁，转头望向车窗外的不夜城，回道：“刷短视频听到的，想安慰人，没别的好说，照抄……啊不，借鉴一下。”

回到岑家大宅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要说权贵人士是会挑住的地方，这里的环境着实不赖，天空都比城区干净净透，此时抬头一轮明月高悬，星河璀璨烂漫。那条银河贯彻苍穹，既许人以浩瀚，也许人以静谧。余进站在院中仰望了片刻，从车库出来的岑云鹿表示不解：“常年窝在钢铁丛林的人，对干净的夜空可能有感觉，你在老岩村只要不是阴天下雨，都能看到，也觉得有看头吗？”

农村人都知道，夏天是最不缺星星看的，运气好的话，一直望着天上能看到好几颗流星。“我只是享受忙碌一天后这种安静。”

余进回道。岑云鹿顿时便共情了，继而也仰头望向星空，深有所感道：“今天，确实挺不消停的。”

先是老爷子出事，性命垂危，再是赌石场豪开二十余枚美玉，获利千万，紧接着便遭遇流寇悍匪几十杆枪的紧张刺激。回到家里没等凳子坐热乎，余进又被带进警局，折腾到此时才算能与这人间暂时休战。歌舞升平的年代，正常人一天之内哪能经历如此多的心跳骤急骤停？“后来你找到那个姓宋的来为我解围，他是什么身份？貌似秦家人见到他过后，气焰都收敛了不少，之前却明显没给岑家颜面就对我动手了，春阳难道有比岑家、秦家还厉害的势力？”

余进早晚要问这件事的，晚不如早，早不如刚巧，眼下情景最适合聊天。岑云鹿说道：“无论春阳，还是别的城市，只要是华夏境内，最大的势力永远只有一个。”

余进问道：“他不是个律师么？”

岑云鹿肯定道：“是的，子河哥是一名律师。他的来历说起来蛮复杂的，因为他不是春阳本地人……十年前，他和我家大哥在网上认识，两人志趣相投，于是从京城来到春阳和大哥见面。”

余进听着，心说用网上的话讲这叫面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