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手，余进看清了毒斑实际是紫青色，当下也便明白中的是什么毒。“《拾遗小记》里有一种毒，叫兰若故梦。”

院内，有人说话，声音听着耳熟。继而余进面前的小房子里，岑岸逢推开门，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台阶前，看着他，缓缓道：“中了兰若故梦的人，会随着呼吸让沾染的一点毒素扩散至全身，最终在无知无感中死去，就像做梦一样，并无痛苦。”

“这种毒药有个缺点，毒性其实很弱，常常能被人的抵抗力熬过去，但熬过去也未见得是好事，失去麻痹感，活下来了反而感受到中毒的痛苦了，往往生不如死好长一段时间。”

余进看向老人，思绪转动，双眼微滞。岑岸逢面貌沧桑，站在灯下，一双铅华洗练的眼只静静看着余进，瞧不出任何恶念，如之前那般平和。“老朽闲来无事时，把书里的兰若故梦稍做了些改良。”

老人依旧是慢悠悠的语气。“毒的性质并无变化，中毒症状也和原本一样，只是更为刁钻难解了。一旦沾上，它就好似附骨之疽，仅凭人自身的免疫力抵抗力，必定是消不掉了，若无解药，寻常的解毒法子也很难奏效。”

“你试试你能不能自己解了这毒，老朽特意为你备了银针。”

说着，岑岸逢转身用眼神示意着屋里头的一张小桌，桌上有套无盒的软布针囊，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玉瓶，手指粗。“你有半个小时自行解读，别勉强，实在不行抓紧服下解药。”

“……”余进略感无语。回头再想，墙头上随时保持涂抹着有效的毒药，委实不现实，所以压根儿是刚抹上去不久，专门为了今晚自己来而准备的。目的嘛，看来是想考验他的本事。“老爷子一早就料定我会来？”

“没有。”

老人家轻声细气，否认道：“不懂算卦不懂看相的，哪来那神机妙算的把握？老朽也是在猜你会不会来，事先跟巡逻你客房附近的下人打了招呼，可你夜里会不会出门，会不会恰好碰上巡逻的，这都没准。”

“给我下套，图什么？”

余进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并且表现了出来。谁都不喜欢被套路，本质上和欺骗并没有多大区别，彼此要有交集，此类事则更会催生出不够坦诚的猜疑。老人却不见半点惹人不快的心虚，理所当然道：“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处世论，比起云鹿口中的你，我更愿意用我的方法来看到更真实的你。”

“余小友今晚会来这座院子，心中想必也有过那么一两句嘀咕，不过你终究还是来了。老朽大略也有了点数，小友的道德观念，并不十分正直。”

余进当时就垮了脸。话虽拐了小弯，可也不怎么含蓄，就是在说他来别人家里作客没作客的觉悟，乱跑，还偏往人家隐秘的地方跑，没有素质。他还不上嘴，毕竟被人家现场抓包，自己确实没素质。岑岸逢悠悠道：“不是什么坏事，世间能成大事者，还没听说哪个是凭着天真善良走过来的。余小友万一真是个道德瑕疵不大的正人君子，你我倒也不必见今晚一面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