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进认为自己的回答没有什么奇特，且完全合乎情理，然而在钟阳听来，这似乎是个从未设想的理由，以至于她惊得久久说不出话。夜晚的街道很是沉默。但事实上余进想得很简单，承诺不是不可以做，但需要很清楚很明确，并且在有必要的时候，才去给人承诺。在他看来，李强上位与否，自己能力范围内都是会帮到老岩村的，即使这也算是对李强的支持，具体支持到什么程度，很难在事先精准阐述。承诺一旦模棱两可，毫无疑问就成了画饼。“走了。”

余进并未作何解释，自己的心思，不必期待旁人能懂，反正也不是特别在意的人，甚至都不熟。女村官最后也没再跟上来追问，这场额外的谈话，于是戛然而止。或许她真是个极聪明的人，交谈中遇到自身三观无法理解的事情，既不赞成而也不会去刻意好为人师纠正什么。又或者她此时有别的想法？余进不想知道。夏夜的场镇，夜里十一点多还是很热闹，往镇中心靠近了些，便能看到好几家保持营业的烧烤店亮着灯，门口坐着喝啤酒吃夜宵的客人，生意都差不多，谈不上多好，也不冷清。走过了这段路，光线又重新暗下去，道路两旁楼房寂静，月光被遮挡大部分，胆小的人行走其间可能会害怕。待到完全离开了场镇，幽幽月华铺满道路，总算能看路看得清楚些。算是乡间路，左侧是基本已经荒废的田地，右侧是低矮的山丘。余进原本边走边玩着手机，忽然耳中捕捉到异动，紧接着成群结队的人影迅速出现，沿着陡峭小路从山上跑下来，拦在了路中间。从气氛就能感觉到来者不善，更何况那些人手里都还带着家伙，倒是没有砍刀之类的凶器，清一色的棍子，区别在于有的是木棍，有的是水管，还有个人提着根臂力器充数。窸窸窣窣的，余进身后很快也站了不少人，可以猜到是刚才藏在场镇楼栋之间的巷子里，专门堵他后路，以防被他跑掉。目光粗略扫一扫，人数显然超过三十个，质量参差不齐，成年人有，看着明显稚嫩的面孔占多数，有几个甚至还穿着镇初中的校服。看着这帮人，余进忍不住笑了，哪来的逗比，也太不专业了！“你们……”他想问问对方什么来头，不料人家根本不学评书里，照江湖规矩搞什么自报名号，随着其中某人一挥手，其余人一言不发直接扬起棍子一拥而上。这可真不是吓唬，人群靠近后，当先的那人毫不犹豫用棍子往他脑袋上招呼，钢管，砸实在了不是开玩笑的，若换普通人来，不被砸个脑震荡，头皮也得出点血。还不算完，后面还有二十多条木棍铁棒嗷嗷待哺呢！“妈的！”

余进见状，便也不再客气，既然明摆着是奔废掉他来的，自己没必要心慈手软。提膝抬脚，他的速度远远快于对手，在棍子挥舞到半途时，他已经将其一脚踹得横向位移，趔趄着摔进路边的荒田里。剩下的人和棍子，也几乎同时将余进包围。以寡敌众其实很难，如果空间足够宽敞，倒可以奔跑中拉扯着游斗，尝试逐个击破，但如果空间极其狭小，也就没什么高手低手可言了。任何打斗动作都需要配合各处肌肉的配合，才能使攻击具备最大化的力量，臂摆回去出的才叫作拳头，捏着不动的那就是个捏着的手。被一堆人挤迫着，纵然力气比寻常人勇猛，只要肢体伸展不开，便是个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