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啊……”我自言自语，真没想到居然还能来到这里，当年经常来这里办事早就对这里熟悉得很了。

我曾经听忒提斯姐姐说过，最开始海皇神殿并不在亚特兰蒂斯，准确地说那时候就没有亚特兰蒂斯。后来波塞冬为了追求安菲特里忒，再加上也确实需要一个气派一点，可以和海皇身份匹配的神殿，他建造了这座豪华的海底都市——亚特兰蒂斯。我还很不满地抱怨过，都是涅柔斯的女儿为什么命运却差了那么多，不公平。

“没有人能得到全部。”

我还记得忒提斯姐姐那时的话。

“而且，就算是命运女神也有操控不了的命运啊，帕西忒亚。”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就像是母亲在开导抱怨的孩子。“命运总是在关注那些特殊的人，人类的英雄，半神之子，亦或是被祝福和诅咒之人……”她露出无奈的笑容。“高贵的天神的命运，还有卑微之人的命运，谁会去掌控呢？命运无法掌控那些神的命运，又不屑于去管那些卑微的生命。”

我想事实就是这样的，命运女神能把握的只有无力改变的人……她们还有众神，谁又能想到今日的局面呢？

我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朝中央神殿跑去，从来到这里开始，我的心跳一直都很快，海皇，圣斗士，冥斗士……这三种小宇宙混在一起，熟悉而陌生。我害怕，那是无法撇开的恐惧。上一次在哈迪斯的战争中我是真的拼了命想避免牺牲，但赛奇，白礼，马尼戈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还是死了……我无法预测未来，但时至今日我仍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因此牺牲。尽管这个愿望目前看来实在太难实现了。

“……为什么？”我终于来到了中央神殿，不同的是神殿前的的地砖已经碎裂了，明显的激烈打斗痕迹。

“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是晚了一步吗？”我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地面对死亡，不！也许我早该习惯这样的事。“卡路迪亚……”

我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卡路迪亚，只知道他是天蝎座的黄金圣斗士，周仰曾经和我提过他。我万万想不到与他第一次见面，竟是在他牺牲之后，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该流泪吗？我不知道。我有太多的情绪无法发泄，尽管我经历了多次的牺牲却始终无法习惯。

“很可笑吧！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神呢？”我自言自语，明明眼睛已经湿润了。

“谢谢你。”

死亡算是解脱吗？我一念闪过。不对，如果圣战没有结束，就算是亡魂也得不到安宁。

我走进中央神殿，可以感受到海皇的小宇宙在不断地增强。很不妙啊，这股小宇宙完全是处于暴走状态的边缘啊，再增强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轰！”

我设想完的一刹那，海皇的小宇宙突然失去了控制，本以为它还会再临界状态保持一段时间，是我太乐观。

整个中央神殿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成了废墟，烟尘散去，我也总算能远远看清发生了什么。

穿着海皇神衣，拿着三叉戟悬浮在半空的金发少女，再怎么不可能我都切实在她身上感觉到了海皇暴走的小宇宙。站在她身前的是迪捷尔，潘多拉……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应该就是尤尼提了吧？我真是越来越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愣了一秒我就望见潘多拉作死地攻击那名少女然后就被打飞了。

那真的是波塞冬吗？我仍旧抱以疑惑。

我向他们跑去，与此同时她举起了三叉戟。卧槽？！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啊！我内心无比崩溃。巨大的海浪在她身后被掀起，这是要淹没整个亚特兰蒂斯吗？

“迪捷尔！！你们快跑啊！！！”我边跑边喊，心里估摸着他们应该也听不见，但是傻站着干啥啊！等死吗？！

来不及了，正当我以为亚特兰蒂斯要被海水淹没时，汹涌袭来的海水瞬间结冰了。

“迪捷尔！！”尤尼提看见部分海水都被冻住了，但汹涌地海浪还是不断地袭来。如果不让暴走的神力平静下来的话，整个亚特兰蒂斯还有大地都要被他的姐姐毁灭了！

“你们是不想活了吗？”总算跑到了他们身边。“这不是你们可以对抗的，快走啊！”

“伊斯塞提克？你怎么会在这里？”迪捷尔一脸惊讶。

“别管了，快走啊！”为什么就是不肯走呢？一定要牺牲在这个破地方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为什么不走。但我抓住他的手臂，想拉着他离开，他却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你到底怎么了？”海皇的小宇宙失去了束缚，亚特兰蒂斯已经很危险了，现在的我可不敢和海皇正面对抗，那样只会两败俱伤。

“不可以！海皇的神力已经失去了控制，如果……如果不让他平静下来的话，整个大地会被洪水淹没的！”尤尼提冲上前拉住我的右手，似是在阻止我。“姐姐……这都是我的错！”他痛苦地说。

原来是这样吗？瞬间头疼，这可一点也不好解决。

“只能用那个办法了。”迪捷尔轻声说到。“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伊斯塞提克。”他很严肃地看着我说，虽然他还未说出口，但我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这块封印了海皇神力的奥利哈尔刚将是左右圣战的关键，尤尼提，我希望你能把它带回圣域亲手交给雅典娜大人。伊斯塞提克，请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护送尤尼提回圣域。”

“那你呢？”尤尼提激动地问，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迪捷尔想做什么。

“我必须留下来制止瑟拉菲娜小姐！”

开什么玩笑！我咬紧嘴唇，我已经来到了亚特兰蒂斯，既然你们都还活着我决不允许再有人死在我面前。

“不！我不答应！”我怎能答应这样的请求。“那是你的朋友，要送你自己活着送他去圣域！我不去！”我不打算战斗……我来亚特兰蒂斯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来送死也不是来打架。我是来找波塞冬谈话的。

“等等！你……”迪捷尔试图阻止，但他必须阻拦着海水。“不对，这股小宇宙？”

我知道我目前很难和暴走的神力抗衡，但也不至于一点也抵挡不了。

“我知道是你，波塞冬。你一直都在，你的意识明明一直监视着整个亚特兰蒂斯，现在你拥有暂时的身体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我已经疑惑了很久了，海界与圣域，海界与冥界，如果这一次不和他谈清楚的话，那下一次圣战，那最后一次的战争会有更多的麻烦。

一瞬间的沉寂，海水渐渐褪去，海皇之前还混乱不堪的小宇宙慢慢地变得平静。银发的少女的身体不断地下落，终于踏上了亚特兰蒂斯的土地。

“姐姐？”

“瑟拉菲娜小姐？”

尤尼提激动得想冲上前去，被迪捷尔拦住了。那不是瑟拉菲娜，即使已经平静了下来，却是那么的威严，眼里透着冷酷，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暖。

“真没想到，居然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你。”银发的少女终于开口，明明是那么轻柔的女声，听上去却没有一丝情感。

瑟拉菲娜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温柔的姐姐吧，我猜测。

“四相海神，伊斯塞提克，哼！好久不见。”她勾起一丝笑容。

“果然是你，波塞冬。”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感受。

那就是海皇吗？迪捷尔心想，就算表面上看上去是瑟拉菲娜小姐，那股突然收敛起来的小宇宙依旧是令人恐惧。

“怎么了吗？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有很多的话，现在倒是沉默了吗？雅典娜的圣斗士啊，你们进入我的神殿偷我的东西，就想这么走了？”波塞冬似笑非笑地说，依旧是盯着我。

“算了吧海皇。”我退后一步。“明明海界同圣域本就不是敌人。”

“海界？”他不禁笑出了声。“凭你一个人？就凭你一个四相海神就可以代表整个海界吗？”

“我不明白，波塞冬。”我可以感受他的小宇宙在不断地增强，仿佛下一秒就会攻击我们所有人。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谈崩，只能放出小宇宙和他抗衡。“我自始至终都不想，也不愿意和你成为敌人，为什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与圣域为敌……”

“别说这些漂亮的话了，伊斯塞提克。”他打断我的话，而海皇的三叉戟正指着我，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配合。

“我不想和你争执什么，我是真心的想和你好好谈谈！”稍作犹豫，我向他走去，三叉戟尖正好抵在我脖子上。“我只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并非不讲理的人，海皇！”我把“海皇”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我希望他知道我尊重他是海皇，从前是，现在也是。

沉默，我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明明是一张女人的脸，却有那么重的戾气。

“哼！”

他收回三叉戟，顺便在我脖子划了一道，只是会流点血并不严重。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怀疑你了。”

他总算肯冷静下来和我好好说话了。

“我，还有我周围所有的人从未听说过彭透斯还有你这么一个长子，就算他再怎么隐瞒，凡事没有绝对。你说你曾在人界游历，但没有一个神，没有一个水泽仙女见过你。所以，你究竟是谁？”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让人不自觉地想回避他的目光。“无论如何，你的表现不难推断出，你根本就是那种完全没有经历黑暗的人。”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我一出生就被父亲克罗诺斯吞到了肚子里，与其他神合力推翻了克罗诺斯的统治后获得了海洋的统治权。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权利斗争的残酷，对你而言那四个神职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我的确不明白，这我承认。但我也说了四相海神不是我想当的，那四个神职是彭透斯……是我父亲给我的。是他让我接管这四个海神神职，这并非我所愿。”我与彭透斯……我刚刚竟然都忘记了表面上他还是我父亲。

“没有什么愿不愿意！你以为你想不争不抢吗？可笑，只要你是四相海神，你就身处海界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波塞冬笑得越发轻蔑。

“那你呢？你还想要多少权力呢？”我质问他。“你已经是海皇了，你已经是海界名义上的统治者了你还想要什么？”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连宙斯都知道自己这个神王也无法全权控制那些古老的泰坦神族，难道波塞冬会不清楚自己无法命令像彭透斯，多丽斯这样古老的海神吗？更何况在那样新一代神的时代里，古老一点的神袛都不愿意插足新神的事。“权力，地位，你都有了。妻子和儿女你也有了，你分明是在为你的野心找借口！”

“所以我才说你太天真！”波塞冬不为所动。“我承认我有野心，但我很清楚它的界限在哪里，我不会重蹈乌拉诺斯和克罗诺斯的覆辙。我是海皇，我必须统一海界，只有海界权力统一才能更好的发展……安菲特里忒，我爱她，但我不否认我娶她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拉拢海界另一方的势力。其实你也很清楚，海界除了我还存在了另一批追随古老海神的势力。”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开始发生变化。“在古老海神没有插手海界势力时一切都很和谐，两股势力都很平衡，直到你出现！因为是彭透斯的命令，平衡被打破，天平开始向你倾斜！再这么下去，这中央神殿迟早是你的！”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或是否认，我一直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呆在神殿里处理事物，对权力不争不抢，波塞冬单纯只是看我不爽而已。原来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我什么也不做，只要拿着这四个神职就会打破势力的平衡。

“我不想放手，我与你不同。”波塞冬坚毅地说。“我没有人可以依靠，一旦海皇之位被你夺走，我就只能当一个小小的海神，我不愿意被你踩在脚下。我意识到你无心参与其中的争斗所以那天请你来亚特兰蒂斯本来是想和你摊牌讲清楚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放弃那四个神职，如果你不愿意……我已经决定了不能让你活着回去。”

杀了我吗？原来那一天波塞冬已经下定决心让我必须放弃四相海神这个位子了，只可惜一切是那么戏剧化，那天我差点死在俄菲翁的手里。

“就是那天，冥界突然向圣域宣战，而之前蠢蠢欲动的那股远古的力量至使众神陷入沉睡。”他总算以正常的语气和我交谈了。“我早就听说你和雅典娜，哈迪斯交好，所以我也很困惑为什么冥界和圣域会开战。后来我也稍稍打听过，你那天在冥界被哈迪斯重伤陷入沉睡，实在是很奇怪。”

“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要和圣域为敌？”我急忙问。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自那之后我总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操控着我，而且雅典娜也把我当做她的敌人，既然这样，就自然而然地打起来了。”他说得倒是很无辜。

听他这么一说，八/九不离十，肯定是俄菲翁搞得鬼，到头来还是他在暗地里操控着一切。

“行，我都明白了，那下次圣战你可以停止对圣域的敌意了吗？”我必须让他停止和圣域的争斗，为此我尽量精简地和他解释了一下这一切的原因，当然，自动省略关于我的部分。

“俄菲翁吗？”他看上去若有所思。

“现在你肯答应我了吗？”不管怎么说，波塞冬还是比我大的老油条，就怕被他坑。错觉么？我在一瞬间注意到了他嘴角略过的一丝笑意。

“当然可以，我可以向斯提克斯河发誓不再与圣域为敌，并且帮你对付俄菲翁。但是啊——”他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你也必须向誓言之河发誓，在一切结束之后放弃四个海神神职，就此退出海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