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被花瓣吸引去的注意力这才被徐鉴心这一声唤拉了回来,这才现,梨花树下还坐了一个人,正斜斜倚在树干上,翻看着一本书。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之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徐鉴心一样的梨花白色,不注意时仿若和花束融为一体,注意到了之后,只觉双眼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日光明澈,那人只端端在那一坐,不声不响,却还是能看到他身上随着一呼一吸飘然而动的散逸灵力。他好似没有骨头般的倚法,两条长腿很舒服的向远处伸开,分明是很随便的姿态,落在他的身上却是秀逸洒脱,说不尽的风流好看。
“见过上仙。”
虽是看呆,几人却没有忘记礼数,双手抱拳向林西顾行了半个师徒之礼。
林西顾这才抬眼随意扫了一眼,眼神在排成一行的诸人中的某一点顿了一下,之后视线继续散开回到书上。
官二代们不知如何形容,可他们现在心里的想法大约是一样的。林西顾刚才看向他们的视线,与其说是观察,不如说是打量,而这种眼神,通常是他们看别人的。
简单来说,这是他们专门用来装腔作势的。
一般做作的人都不免令人讨厌,他们也深知这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不反感林西顾,甚至连一丝负向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觉得他们就应该存在在他这样的眼神中。
因此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听着林西顾淡淡吩咐徐鉴心:“带他们去南院吧,明天和你一起刻符。”
徐鉴心应了一声,很快带他们熟悉了净月岛内一干陈设,回到他们的居所南院,徐鉴心推门进了西侧抱厦的一间,进屋之前吩咐道:“这几个房间已经有人打扫好,两人一间,你们四人自行分配吧。”
说完这话,房门咣的一声在四人眼前关上,留下四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一副“我们招你惹你了”的表情。
有白纸小人上前来接他们的行李,上山是来修道受苦的,况且他们一个月可下山一次,家中也可差人探望。所以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物,每人还带了几本书。
齐君疾一向喜静,和许慎对了个眼神,直接把莫修语这个话唠塞给了好脾气的秦佩瑜。跟着白纸小人进了左侧的厢房。
秦佩瑜看着他们二人消失的背影苦笑,果不其然看到莫修语这就跟带着他们的白纸小人攀谈了起来。
给他们带路的白纸小人叫忍冬,年纪不大,头上扎了两个圆圆的包子,面相和刚才在逍遥殿门口看着的那两个差不多,五官寡淡而温柔,不怎么起眼,动作却格外潇洒自如。
“这是净月岛上的南院,是专修给尊主的弟子住的。尊主不大收徒,所以这里一直只有小主子一人。”忍冬轻缓地回应着莫修语的话,“后山有一道山泉,天气暑热时公子们可去那里沐浴。”
莫修语闻言点了点头,抬眼顺着窗户向外看,南院没有主屋,两侧两个相对的抱厦,正中间是一环池塘,中间依着逍遥殿的样子种了一棵梨花树,环形池塘明明封闭,也不知施了什么咒法,水波汩汩,出好听的泠泠声。
“这院子不小,她一个人住不害怕?”秦佩瑜打量着院子背靠着的青山,想象着夜晚时山坳投下的阴影。
忍冬道:“小主子六岁上山就一个人住在这,当时还是挺怕的,后来叫尊主说的多了,慢慢也就好了。”
莫修语忍不住看了看对面紧紧闭着的窗口问道:“小忍冬,这个徐鉴心是个什么来头?”
忍冬似乎没料到莫修语能记得他的名字,愣了片刻,才答道:“小主子是十年前山下送上来的,来头什么的,尊主不说,我们也无从得知。”
莫修语看了他一眼,忍冬奇异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点温和的善意,这少年的眼神好像会说话,跟他们之前见过的客居净月岛的公子比起来,越显得平易近人。
忍冬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其实看得出这些个公子较之之前的客人相比身份只会更高,也更加矜贵,但他们似乎都是很知礼好相处的样子,完全没有那些人对着他们颐指气使的模样。
第一次,忍冬觉得自己不讨厌这些上了净月岛的客人。
因为不讨厌,所以有些莫名的担心,因此慢声细语地说道:“公子们,忍冬只是个打杂的下人,岛上的许多事情也不甚清楚。小主子的事情,之前也有人好奇打探过,尊主一向清冷,对于这些事情由来不喜,公子们若是想在岛上的日子好过一点,对此还是莫要偏执的好。”
一直在一边听着的秦佩瑜觉得,其实之前来人对于徐鉴心的好奇可以理解。一个美貌女子,自垂髫之年起便在这清心寡欲的仙山上呆了十年,而她的师父更是那样一个旷世逸才,任谁都想知道这姑娘身上有个什么特别之处。
他敏锐的听出忍冬话里的讳莫如深,再联想起林西顾和她那副疏离有余亲切不足的态度,心里越疑惑起来。
就算是再清冷的性子也是相伴十年的师徒,就算是快冰,捂了十年也该化了吧!
秦佩瑜心里掐算了一下,像忍冬这样的,八成应该是山上的老纸人了,他们做的和想知道的事情,估计和前人都是一个套路,听他的应该没什么坏处。
因此他在莫修语还想开口时,伸手按了按他的手背。
“不情不愿”四个字,现下他们四个算是占全了,虽然很久之前就知道家中会送仙根最深的晚辈去翠微山修道以讨皇上欢心,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心里还是难免会不快,这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够娶妻生子考取功名,再不济还能多享受一下这大好花花世界。
他们就只能在这山上,面对着一个一看就不好对付的上仙和一个一身秘密的同窗。
不光命苦,而且还倒霉。这两件人生大憾,他们一个不落,全坐实了。所以秦佩瑜只想把这三年安稳过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要给别人也不要给自己惹什么乱子。
他相信其余三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白纸小人们第一次领着换好道服的几个官二代来到徐鉴心近前的时候,她正在后院里给一丛茉莉花浇水——并不是白纸小人不知礼数,偏得挑她浇花的时候打扰她,而是这种茉莉花金贵得很,干着一点就成片枯死,所以一天得浇上好多次。
徐鉴心是林西顾的徒,也是这山上唯一的弟子,平时算得上半个主人,白纸小人们对她是极为尊敬的,有资格叫她动手张罗的东西,只可能和林西顾有关。
眼前这花就是他要拿来入药的,交给别人不放心,只能徐鉴心亲自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