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浪漫炮台的枪口射出一道激光,精准地贯穿了一名警备队员的胸口,让他整个人瞬间没了生息。
“荆劫那边怎么样了?”玛茵看向一旁的希尔,穿着旗袍的少女舞动手中的剪刀,将射向她们的子弹尽数挡下。
希尔也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向那如同雕塑的身影,最初的痛哭之后,现在的气氛,才让人知道,什么叫大哀无泪。
在京介的怀里,赛琉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甚至有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只不过,尸体终究是尸体,赛琉已经不在了,死在……高坂京介的手中。
只不过,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来了。
“慢着!”就在玛茵再次举起浪漫炮台时,希尔拉住了她的手,然后直接把玛茵扛了起来。
“哎?希尔,你这是……啊啊……”玛茵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希尔扛大米一样一颠一颠地跑走了,那些酒囊饭袋一样的警备队员根本追不上。
而不远处的广场上,京介跪在那里,仰头望向天空的动作,却因为闭着双眼而多了几分诡异,赛琉枕在他的膝头,表情安详如眠。
然而,京介的身上却传来阵阵不明所以的呓语,如泣如诉,勾动着人心中最脆弱的角落。
帝都警备队的成员因为玛茵希尔的逃脱正感到疑惑,看见了跪在那里没有什么举动的京介,却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轰!轰!轰!轰……
顿时,地动山摇一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但是地面却没有丝毫震动的意思,好像是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这时,一座座烽火台凭空出现,一股股狼烟燃起,直冲云霄。
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正方形,四座烽火台矗立在正方形的四角,而正方形的中心,则是那个仰头闭目的少年。
尔后,少年站起身来,手中长刀一挥,天降血雨!
一名警备队员感到自己脸上一凉,伸手摸去,触感好像是冰凉的粘稠液体,还有一股股难闻的腥味。
下一秒,这名警备队员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但是一件又一件悲痛的往事涌上心头,这一刻的感觉压抑而痛哭,想哭又哭不出来。
随后,又是一阵凉意传来,只不过这次是在脖子上,警备队员无助地挥舞着手臂,视野中却发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身体,而且自己的视角还在不断下落,最终直到视角落到地面才反应了过来——那是我的身体。
世人皆知周幽王为求褒姒一笑,燃烽火而戏诸侯,那又有谁知褒姒为何常年郁郁寡欢?
也许褒姒早就知道自己的不祥,如果开口一笑,就是天下覆灭之时,她才因此常年郁郁寡欢,希望避免天下大乱时的生灵涂炭。
但是当周幽王为了她燃烽火以戏诸侯之时,褒姒方知,天下大乱根本不是因她那倾城一笑,而是因为那为了博取她倾城一笑,而自掘坟墓的昏君!
那天,那一笑,是乐极生悲的一笑,悲自己命途多舛,也悲自己傻得可爱,笑吧!开开心心地笑吧!这些年,那个傻丫头亏欠自己太多欢乐了!
终于,一笑,倾城!也倾国!
而今日,高坂京介恍然之间悟得燃烽背后之大哀,手中白牙挥落,天降血雨灭烽火,倾城又倾国!
现实中,血雨落下,四座烽火台轰然倒塌,化为乌有,而烽火台形成的方阵之中,已是一片狼藉,京介之外,在没有半个活物,那些警备队员都被血雨中的刀意撕碎成几块,鲜血染红了整个广场。
帝都警备队共计一百二十七人,从此,全军覆没!
另一边,京介终于睁开了双眼,四处看去,饶是他也有些心悸,甚至不敢确定,这些……都是我干的?
怎么说呢,是也不是!除非再感受一次这等痛苦,否则以京介的实力,绝对用不出这等力量的燃烽之哀。
京介褪下身上的风衣,包裹住赛琉变得冰冷僵硬的身体,又捡起一旁抱枕一样的小比,塞进了她的怀里。
“赛琉,对不起……”两行清泪顺着京介的腮边滑下,他一手抱住膝弯,一手托起脊背,用公主抱的姿势把赛琉抱在怀里。
这一刻,京介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远没有那么坚强,至少在斩赤世界,原著中的角色们,都比现在的自己坚强。
毕竟,京介两世为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一不是雇佣兵王,二不是转世仙帝,三不是国际杀手,哪怕他有金手指的有意培养,在面临朋友的离去时,悲痛早已盖过了穿越者的优越感。
只不过,京介自问,自己并不后悔,虽然赛琉走了,但是自己的的确确救了希尔,接下来还有其他的伙伴,决不能让他们再离自己而去!
哪怕我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夜深了……
整个夜袭总部会议厅里满满当当,娜洁希坦坐在主位上,双手互撑,表情凝重。
玛茵和希尔脸上都有些不安,当然,希尔脸上的天然呆成分更多一些,并不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任务没有完成,因为京介和赛琉的战斗声响太大,齐布尔早就闻风而逃了。
拉伯克和雷欧奈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而且这件事他们也没法管。
布兰德靠在墙上保持沉默,莎悠和伊耶亚斯则是站在塔兹米旁边,塔兹米的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一场。
至于赤瞳,她的表情并不好说,但是在场所有人中,她是唯一一个亲手杀过同伴的人,只不过那是为了给同伴解脱,而且远没有京介的情况复杂。
“嗒、嗒、嗒……”一个身影从黑暗中不断变得清晰,京介抱着赛琉的尸体,走进了会议厅。
“都在啊,我刚回来,不过要出去一下。”京介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荆劫哥!”塔兹米有些难以置信地嘶吼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是敌人……”京介看了看塔兹米的眼睛,终归没有说出真相,现在的塔兹米还太过稚嫩。“布兰德,塔兹米这小兔崽子就交给你了,我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
“放心吧,荆劫。”布兰德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塔兹米的肩膀,表示自己会好好调教,咳咳,教导塔兹米的。
“都散了吧,放心,我没事。”京介对众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会议厅。
娜洁希坦好像想起来了什么,都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并没有说,革命军暂时不缺这件帝具,娜洁希坦自然也不会白痴到现在去撩拨京介。
而且通过玛茵和希尔的描述,京介最后用出的那一刀简直匪夷所思,哪怕是赤瞳都没有听说过那么恐怖的刀意,当然,她连刀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村雨的能力,略懂一些类似的知识。
“都散了吧,这段时间都不必再出任务了,根据荆劫他们的情报,艾斯德斯要回到帝都了啊……”娜洁希坦长叹一口气,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夜袭总部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也就是原著中塔兹米安葬莎悠和伊耶亚斯的地方,一座矮矮的坟包,在月色的照耀下立了起来。
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相机,坟墓上的赛琉是京介用铅笔一点点画出来的素描。
素描的形象并不是警备队制服,而是赛琉穿着她的那件浅蓝色裙子,披散着橙色长发的样子。
京介没有告诉别人,赛琉体内的仿生核心刚刚被破坏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赛琉伤口周围的衣物,那件丑陋的警备队制服下面,就是她最喜欢的浅蓝色连衣裙,这是赛琉和京介第二次见面时,她穿着的裙子。
面对这段孽缘,京介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也不禁唏嘘,最初只是向利用一下帝都警备队来转移暗部的视线,但是却阴差阳错之下,和赛琉一起经历了很多,对她的印象也从一开始的“必死狗妹”变成了现在这样。
至于后悔的情绪,京介并不后悔,他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可惜却败给了人心。
他万万没想到,在父亲和欧卡死后,铁木真居然成为了赛琉新的精神支柱,要不然的话,赛琉现在应该活着,但是会活得浑浑噩噩,看不到一丝希望,然后在革命军打破帝都时,赛琉也有很大可能,与这个腐朽的帝国一同在绝望中死去。
甚至她也会知道,铁木真和荆劫,其实是一个人!
那才是真正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