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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谭璇玑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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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璇玑行事素来小心谨慎,是以在潭水前犹疑不决。

一双鸟儿翩然飞过,谭璇玑大喜,忙取出攀索远远一掷。可惜鸟儿飞得太高太快,攀索的钩只挨到片羽,引起一阵惊啼而已。不过谭璇玑受此启发,四下寻找是否有其他动物可以一用,然而不过找到些小虫小蛙。她也不气馁,转而沉下心神,体会攀索怎样更加合用、全身的力量怎样在瞬间爆发、怎样找准角度击中正在移动的目标。不久又一只飞鸟掠过。谭璇玑韬晦已毕,攀索脱手,正如一道黑色闪电骤然射出,穿进那鸟半条翅膀,令它直直坠落下来。

谭璇玑将鸟儿握在手里,感觉它身子一抽一抽。传说有水三千,鸿毛不浮?此虽荒诞,但谭璇玑也不敢完全掉以轻心,拔下两片鸟羽轻轻放入潭水。水面荡起轻微的涟漪,羽毛静静飘出一段距离,停在了水面上。谭璇玑又扯下鸟的两只翅膀,将鸟儿放在了水面。鸟儿漂浮片刻,由于全身剧痛开始猛烈抽动,巨大的水花溅起,身体一点一点沉下去。谭璇玑早掷出攀索,将鸟提了上来。只见那鸟全身羽毛打湿、紧贴在一起,伤口处不断渗出血来,栽在地上有节律地抽动着,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谭璇玑终于放心,将外衣和鞋子等放进包袱,攀索一勾,运力扔到了对岸,然后闭住气,跳下了潭水。出乎意料,潭水竟微微有些温暖,何况水面又不十分宽阔,谭璇玑轻易便抵了对岸。

山间风大,湿衣贴在身上终究寒冷难耐。谭璇玑先取出棉布尽量擦干,再调整内息令全身微微发热,感觉好受许多,便气息流转不停着往前走去。

不一会出现一条狭道,谭璇玑往里张了张,不见异常,举步走了进去。

大约二百余步,面前豁然开朗:土地平旷,遍植花木,人们于树下悠然结庐。空地上,一个老农打扮者盘膝而坐,面前围坐着十几个身着青衫、年龄各异的人。仿佛是老农刚刚对大家讲完什么,起身背负身侧的篓子,一提之下竟甚为沉重,这时一个顽童笑嘻嘻地钻出来,大家哄然而笑。谭璇玑为眼前的场景吸引,竟在原地呆立许久。

忽然身后有一女子声音响起:“有客到。”语音娇柔但声传数里。

谭璇玑大惊,忙拉开架势,肘击向后,孰料不仅没有击中对手,还被一指点在后心,扑地倒了。谭璇玑来不及震惊此人出手之快和认穴之准,便被整个提在了半空。谭璇玑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被软绵绵握在手里,不由得大骇。

不一会,谭璇玑被带至老农面前。

老农道:“姑娘,你可愿意留在百草园么?”谭璇玑不解,斟酌着道:“我没有恶意,我是要取药出去救人性命的。”老农叹了口气,对旁边一个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挥了挥手。谭璇玑还未将此举意味咀嚼明白,便被扔进先前那只篓子,不一会,随身包袱也被扔了进来,接着一只盖子压在头顶。

谭璇玑稳住心神,尽力调整身体姿势,取出匕首捏在手里。

那男子走了过来,将篓子负在背上。谭璇玑稍作权衡,没有出手,毕竟此时此地,人我悬殊太大,毫无胜算可言。

男子背着谭璇玑便走,负重而健步如飞,谭璇玑暗暗赞叹。透过篓子缝隙,谭璇玑渐渐意识到,自己将要被原路送出百草园。谭璇玑脑子飞转,考虑自己该如何行事。

有言道:无毒不丈夫。又道:富贵险中求。谭璇玑待男子走到潭水边暂时停下来时,眼中寒光一闪,匕首狠狠刺入他后腰。男子啊的一声大叫,全身劲气陡然暴涨,篓子四分五裂。谭璇玑身子不受控制,直接倒飞了出去,一股滚烫的鲜血正好喷在脸上。

谭璇玑狠狠摔在地上,不由撞出一口血来。抬头看时,男子也正好转过来,与她目光相接。谭璇玑暗暗心惊,明白需得抢占先机才有一线希望,竟然爆发出巨大力气,从地上弹起,几步跃上,身子腾起半空,居高临下刺向他。

男子双腿微屈,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拍向谭璇玑持匕的右手。谭璇玑只觉一道巨力撞来,不仅右手被马上推开,整个身体都随之侧了过去。

谭璇玑急中生智,将匕首微微松脱,落在手指间夹住,手指灵活舞动,匕首快速旋转起来,竟隐隐出现一道气机,隔着将近一寸距离,在男子腕上划出一道血痕。男子缩手,谭璇玑落在地上微一踉跄。

来不及调息,谭璇玑匕尖舞一道花,贴身攻了上去,男子揉掌以对。来回数合,谭璇玑左右两肩各中一击,手臂酸痛不能抬起,一口鲜血涌上喉咙。

男子又欲欺上,谭璇玑心知无可匹敌,弃了匕首掷向他脚背,然后就地一滚,直接扎进了潭水。

男子冲到潭边,谭璇玑不敢冒头,闭气潜在水下。过了一会,只听他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水性太差,还是以为谭璇玑溺死水底,又或是宽容异常放她生路,总之很快拨步离开。

谭璇玑仍然惴惴,可五脏六腑都受损伤,难以潜水太久,已渐渐觉得五内如焚,只好探出水面,迅速泅回去取了自己包袱在手,而后依来时之法过到对岸。

毕竟拥有来时经验,明晰了路径,又身具瘴毒解药,谭璇玑返程时便十分顺利。只是她心里愤愤不平,兼且受了内伤,竟然气血翻涌,每走一步便呛出一小口鲜血,到十几步时已经站立不稳,眼前视物模糊。可是谭璇玑神智仍然清醒,明白自己若不尽快走出深山,至夜间许多毒虫猛兽出没,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恐怕死状甚惨,于是折树为杖,支撑着向前走。正在这一瞬间,谭璇玑一闪念想起了为自己引路却惨死林中的汉子,不由打了个寒战。

甫出瘴林,谭璇玑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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