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败下阵来,一边摆手,一边岔着气的躺到竹林的地上,土地很是松软,还有阵阵的清香味道,让她大呼舒服过瘾。莲准也躺在她的身边,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头对着头,一起从下往上的看着头顶的林间树梢,阳光从竹叶间投过,落了一地斑斑驳驳的树影婆娑。人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过如是了。而此时的云裳却希望,这一刻的浮生能一直偷下去,这份宁静祥和让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莲准躺了一会儿忽而跳了起来,把云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的鸡!”
莲准站起来一溜小跑的跑回了竹林那头,云裳跟着也是一惊,一边追着莲准跑过去一边还喊呢,“胡的地方归你,我要吃软.嫩.嫩的烧鸡!”
如果日子能够这样一直轻松惬意的过下去,那么她的人生注定只能归为平凡和出世,却绝对算不得一个“轰轰烈烈”了。云裳还养成了一个早起锻炼身体的好习惯,每天到林子的西边碧水潭旁边去散步,和莲准学了一套不知道名字的拳法,也给了莲准一个嘲笑她的好机会。好景不长的意思就是在她们的轻松快乐好生活过了七八天之后,云裳照例在林间学着拳谱上的动作,一招一式的特别认真,她纳闷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莲准那厮还不叫自己来吃饭呢?她纳闷的又等了一会儿,最后都无聊的坐在碧水谭的旁边数白.嫩.嫩的鱼的时候,身后忽而传来脚步声,是一个人的声音,云裳心里一喜,转身的时候就不满的嘟囔,“你怎么才来,我都要饿……”她没说完的话,停在嘴边,因为她看到的来人,并非是她想着的莲准,而是……面带尴尬的陆谨!云裳一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这种时候的心情,就好像和小时候抄别人的作业结果正被老师逮个正着相差无几!两人默默无语的对视了一瞬,云裳忽而苦笑出声,从碧水谭边绕了过来,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你来了。”
这两人就好像是一场久违逢面的老友重逢一般,熟稔的打了招呼。陆谨也笑了下,环视着四周围的景色,真正的是湖光秋月两相和,在不远处有一处茅屋,看起来那是她和莲准生活的地方了,结庐山下,临水而居,这种生活就是神仙也不一定能享受得到,他竟然生出来一种自己是个罪人的感觉。因为他的到来就预示着云裳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你这个地方真不错,可惜,我是来带你走的。”
陆谨是个老实人,不会绕圈子说话,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云裳他的来意。云裳宽慰的一笑,淡然道,“我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现在就可以随你走了。”
她如此一说,反倒是让陆谨有些挂不住脸面,陆谨走到她身前,停住,“二殿下,哦不,陛下他根本没想要你的命,你不必担心。”
他来之前先得到了凤紫泯的准确消息,否则,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来走这一趟差事的。云裳淡淡的笑了下,“其实,他杀与不杀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所谓了,他不杀我,就有可能对我用更加阴毒的手段,会更加让我生不如死,如果他再将我圈禁起来的话,我宁可现在就从这碧水谭上跳下去。”
她说的无波无澜,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那么心惊胆寒。陆谨脸色一紧,急切的开口,“你想的多了,陛下他对你,并无恶意。”
他和那个凤紫泯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他说的话,她只能信一半,凤紫泯不想杀自己,这一点她知道,如果他想要她的命,她也不会活着享受了那么多天的惬意人生,可他说凤紫泯对自己一点歹意都没有,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陆谨看她神色十分不屑,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枉然,摇了下头,带着她往林外走,云裳一路上都在朝四下张望,陆谨知道她在找什么,轻声嗤笑了一声,道,“别找了,莲准跑了。”
“跑了?”
云裳大惑不解。“我带人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的影子。”
陆谨解释道。云裳追问一句,“陆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都快躲出地球村去了,怎么还是被他给找到了。陆谨看着她一笑,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的小妹一样的好脾气解释,“你怎么忘了,你在这儿的吃穿用度都要靠去市集上购买才行啊。”
云裳哈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我,真是蠢到家了,居然忘了我天天喝的酒,天天吃的盐巴都是以物换物换来的。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了四处蹲点监守的侍卫们。”
她说的很是诚恳,她这里住的自然是舒服,可苦了那些人在四外躲躲藏藏的怎么熬过来这许多天的日子。“云裳,”他第一次直接开口用这种口吻唤她的名字。“你当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你逃到哪里,陛下最后都会找到你的。”
云裳没有理他,只是往前走着。两人一起走到林子门口,云裳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那片林子中间的空地,那里是他和莲准最喜欢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他们烧烤过后的黑色炭灰。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她和莲准的小日子,好日子,到眼下此刻为止,已经算是到了头了。她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一片世外桃源一样的所在,轻轻启唇一笑,这辈子她大概都不会再得过这样的轻松的日子了。京城里还有大的阵仗和风险等着她去一一闯过。莲准嘛……跑了最好,不然,她真不知道凤紫泯会不会迁怒于他?陆谨以为她是在感慨莲准不够意思忘恩负义的丢下她一人逃跑,还劝道,“回去吧,陛下还在等着。”
云裳随他上了马车,陆谨察言观色的样子让云裳有些想笑,她睁开眼看着这个一脸担忧的忠厚长者,“陆大哥你别担心,我不会寻死觅活的,那都是小女人的心性,我想过了,陛下是一国之君,你刚刚也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王,高高在上,他想我怎样,我就怎样。”
陆谨眉头一皱,忽又松开,“你能如此想是最好。”
听他语气之中隐约有不善的意味,云裳眼神一动,“陆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