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整体并不大,所以没走几分钟,那些考古挖掘出来的文物,就出现在三人面前了。
李懿顾不上看介绍,只想快一点去确认。
突然一直往前走的李懿停住了脚步,望了眼玻璃罩子罩着的熟悉大刀,回过头看向推着遛娃车的裴屿菲。
“菲菲,是他们。”李懿此时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笑呢,还是应该哭?嘴角勉强的扯出了一个比还难看的笑容。
裴屿菲单手扶着李吱吱的车,另一只手连忙握住了李懿的手。
“你看他们算是幸福安稳的度过了余生啊。”
怕李懿睹物思情,裴屿菲连忙将李懿拉到了简介栏这边。
简介里简短的介绍,涵盖了李家几代人的光辉。
李懿一字一字的仔细阅读,生怕错过了任何。裴屿菲也不打扰他,推着李吱吱四处看看。
突然李吱吱指着展示柜里的文物说道:
“妈妈!妈妈!快看这个,你也有。”
裴屿菲闻言,连忙望去,是一支白玉莲花簪,确实是和当年在古董铺里买的那支很像。
“吱吱真厉害。”这只簪裴屿菲只戴过一次,没想到李吱吱你居然会记得。
“那是。”回应裴屿菲的是李吱吱很臭屁的声音。
“那支簪子与你的是一对的。”李懿不知何时走到了母子俩身边,轻声说道。
“怪不得说他们长得很像,细看又略微有些不同,原来是一对的。”裴屿菲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眼神却不停的在瞟李懿。
察觉到裴屿菲关心的眼神,李懿轻笑了一下,说道:“放心,我没事了。能看到这一切就已经很好了。”
以前李懿也幻想过,如果真的是他李家的东西,他可能会很生气,毕竟他们跨越几个世纪,都没办法安息。
可真当他看到这一切后,不禁就变得自私起来。
就这样,让他有个念想,也挺好的。
情绪稳定下来的李懿,开始细细看每一件展品,经过岁月的洗礼,它们早已不复当年的亮丽,只是看在李懿眼里,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懿走的很慢,裴屿菲亦陪在他身边,就连平日里闲不下来的李吱吱,今日都格外安静。
“这应该是当初父亲给我的第一把刀。你看那还被我砍了个小缺口。”
顺着李懿手指的方向,裴屿菲确实看到了个小缺口,不由一笑。感慨道:
“你小时候应该特别皮吧。”
李懿回想了一下肯定的说:“相当,比吱吱还皮。”
“那吱吱肯定就是遗传你了,我小时候可乖了。”
“你说是就是吧。”李懿在这些问题上,从来不会跟她争。
见李懿认同,裴屿菲还有些小得意。只有李吱吱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没听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就是莫名的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你看这个,这应该是父亲穿过的战甲。”
“这个,是母亲房里的花瓶。”
“这个这个,是大哥最喜欢的砚台。
……
……
如果此时他们身后有人,那肯定觉得这一家人不是看穿越文看到了的疯子,就是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
幸好,是工作日,规模不大的小博物馆,几乎没人会来。
三个人走走停停,眼看就要走到了尽头。
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突然,一副画映入裴屿菲的眼帘。而李懿还在看旁边的物件。
裴屿菲仔细的看了两分钟后,激动的拍着李懿的手臂,叫他。
“李懿、李懿你快看!你快看这个!”
李懿闻声转过头,下一秒他也激动了起来。
只见画里画着上了年纪李老将军夫妇,携李家众人,正站在门口,迎接大胜归来的李将军——李懿。
而站在李老将军夫妇旁的,赫然就是抱着孩子的裴屿菲。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裴屿菲的泪突然就滚落了下来。
李懿也红了眼眶,抬手温柔的拭去裴屿菲眼角的泪水,才轻声问:“怎么哭了?”
裴屿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别过眼去,看着那幅画,才回答道: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矛盾。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爸爸妈妈,对我都很好。可是我总觉得是因为我,才让父亲母亲失去了你,现在看到这幅画,我终于能放心心底的愧疚了。”
这些东西一直憋在裴屿菲的心里,每当李懿怀念父亲母亲时,她总是很内疚。
现在看到异世的他们,没有经历失去的痛,有儿孙伴在左右,安度晚年,真好。
“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在李吱吱很小的时候就讨论,没想到裴屿菲并没有完全放下心结。
”我知道,但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回想嘛。现在好了,我能安心了。“
对上李懿不赞同的目光,裴屿菲面对这件事的口气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了。
而李懿听到裴屿菲这么说,也是舒了一口气。
两人不禁都在想,他们怎么没早点走这一遭呢。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要相信,一切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拿出了手机,拍了拍那幅画。
随后,隔壁的一副,也是最后一副画又引起了裴屿菲的注意。
“李懿你看,这是秋霖和叶迁吗?”
这幅画,画的应该是帝后微服至李家的情景。
高坐正中的帝后,旁边是作陪的李家家眷。
中间还有正在舞蹈的舞姬。
“嗯,是他们。不过皇上不叫叶迁,他叫叶骞昀。”
“哦,我要拍下来,给秋霖发过去。”
裴屿菲知道,季秋霖心里和她有一样的结。
希望她看到这一幕,也能跟她一样释怀。
果然,照片才发出去不到三分钟。
裴屿菲的电话响了,是季秋霖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喂。”刚接起电话,裴屿菲就看到季秋霖急切的双眼。
“你们在哪?”季秋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在滇省,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博物馆里。”
“可以转给镜头给我再看看吗?”
对于好友的这么点要求,裴屿菲当然会第一时间满足,立马将摄像头换为后置。
季秋霖没再说话,只是盯着画看了很久。
久到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马上就要闭馆,几人才回过神来。
三人赶忙离开了博物馆。
“抱歉。耽误你们那么长时间。”走出博物馆刚站地,把摄像头换为前置,裴屿菲就收到了来自季秋霖的歉意。
“德行,我之间需要说这些吗?”裴屿菲故作生气的嘟着嘴不去看季秋霖。
季秋霖赶紧讨饶:“是我生疏了。”
“这才对嘛。说正事给你看这个,是为了让你早日释怀。你,季秋霖并没有辜负他叶骞昀。你们也生活得很幸福。”
裴屿菲这段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全砸在了季秋霖的心里。
“嗯,谢谢你。”
“不客气。”
又胡乱说了几句,视频电话才挂断了。
挂了电话的季秋霖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把那张照片不停的放大缩小的看着。
画面里的叶骞昀比记忆中的要老上十岁不止,而她亦是如此。
在反复确认这个是时候,季秋霖情不自禁的哭了,哭着哭着,又情不自禁的笑了。
手反复抚摸着那个不再年轻的叶骞昀。
我没有辜负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