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鸿宾楼,热闹非凡。巫山镇这些学生,修炼斗剑都不太行,吃喝嫖赌那是个个精通。都是酒桌常客,近一百人对付夏言和陈文炳两个人,那不跟玩一样。没多久,陈文炳就倒下了,夏言都到后半截也是迷迷糊糊的。早上醒来是头痛欲裂,隐约想起来,昨晚好像是顾疯子扶他回家的。酒后的事情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酒前的事情倒是很清楚。昨晚那场斗剑,顾疯子输得挺冤。他的剑术很强,夏言一时三刻拿他没办法,结果激起了诛仙剑护主。小诛跟夏言心意相通的同时,也有它自己的意志。它的攻击方式有很多种,以目前夏言的境界,能承受的只有一种,叫做“诛仙烈焰”。这是一种无形无色的灼热气劲,诛仙剑剑尖一抖就喷薄而出,顺着夏言的经脉打出去。顾疯子当时长剑脱手,就是被烈焰烫了。好在夏言赶紧用意念叫住了小诛,没让顾疯子跟房满山似的受伤。只是这份待人处事的分寸,夏言懂,顾疯子好像不太懂。因为那把青色长剑,就被他放在了夏言床边,弄得就跟一个陷阱似的。夏言翻身下床,差点又一次撞上去。于是夏言彻底清醒了,摇摇头,拿起这把青色长剑,来到练剑房中。他现在刚刚晋入二重中期,要尽快修到二重巅峰,这样有了内劲就可以验证“截元冲脉”。这个过程没有投机取巧的方式,只能是不断练剑,激发五脏六腑的活力。好在他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练法,效果相当好,这个过程应该不会很久。……又是一个白天过去,夜幕降临。夏言盘坐在练剑房中,以内视检验这一天的修炼成果。今天他练得特别狠,全身已经脱力了,人就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以他目前的境界,所谓内视也就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感觉。光凭就这种感觉,其实很难获悉修炼进度。好在夏言有洪荒里的修炼经验,对这种朦胧的感觉,具备“见微知著”的能力。所以整体感觉下来还行,夏言估计再练一天,内劲应该会有了。这时候,他听到有人敲门。敲了三声,就跟做贼似的,很轻。肯定不会是陈文炳,这不是他的敲门风格。夏言站起来去开门,发现门外悬停着一把长剑。天已经黑了,长剑的颜色夏言这会儿看不清,不过看剑的制式,跟昨晚那把青色长剑是一样的。夏言抬头看了看远处的藏剑阁。看来规矩是做下了,这次她知道要先敲门了。夏言让到一边,让这把剑进来,然后关了门。只见这把剑慢悠悠地飞着,直奔练功房。刚才夏言在练功房修行,里面点了油灯。他跟着这把剑进入房内,此时这把剑的颜色他看出来了。这是一把紫色的长剑,平稳地飞到了青色长剑上方,缓缓降落,跟青色长剑轻轻一碰。青色长剑似是重新跟主人取得了联系,两把剑都晃晃悠悠飞了起来了。两把长剑在半空中直立而起,然后同时剑身倾斜,往前“点了点头”,像是在跟夏言行礼。然后眨眼之间,两把剑掠出练功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夏言看着这一切,挠了挠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误会学妹什么了。这看起来不是挺礼貌的吗?转念一想,昨晚天已经黑了,人家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亲自登门,派把飞剑过来也是情有可原。是自己不小心差点撞上去了,只怨别人也不合适。正想着,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这次就正常多了,很响亮。夏言再次跑过去开门,看清门外来人,赶紧行礼。这是个清瘦的中年人,三缕长髯垂到胸际,背后一把青布包裹着的长剑。自己的主管剑修,穆良成。“穆上师,您怎么来了?”
“你不去找我,那只能我来找你了。”
穆良成深深地看了夏言一眼,随后从怀里取出来一本厚厚的册子,“我听说你剑种变异了,境界也提升了,还通过了初选,可喜可贺。不过你目前为止只掌握了基础剑术,肯定是不行的。南校的藏剑阁离这儿不远,想必你也去过了。可你刚刚进入二重境界,对二重剑术的见识怕是不够,选择未必准确。这本剑谱,是我当年剑道二重的时候学的,誊抄了一份,后面有我当时练习的心得体会,你可以拿去参考。”
夏言看着这本剑谱,却没有伸手去接。“我是你的主管剑修,可你剑种变异之事,我却是听别人说的。”
穆良成叹息道,“近几年我对你不闻不问,作为你的老师,我不够合格。你修行刻苦,我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你越是这么刻苦,我越是不待见你。因为我觉得你天赋不够,再刻苦也是枉然,与其这么浪费时间,不如去面对现实。现在看来,我是错的。时至今日,你我师生情分已经疏远,我再跟你说什么,你未必听得进去。不过,该说的我还是要说。变异剑种的修行异常凶险,而且没有前人经验可供参考。你一定要稳扎稳打,不要因为现在是论剑时期,就去冒险。我这本剑谱实战不强,不过胜在四平八稳,你照着修炼,想来至少在二重境界内,是不会出问题的。”
夏言听着,心里感觉还挺复杂。在前身刚来学宫的头两年,这位穆上师对前身还是不错的,该教的都教了。否则前身的修行也不会这么扎实。可惜两年过后,前身修行进展实在过于缓慢,穆良成失去了耐心,从此对前身不闻不问。这事也怨不了谁,如今师生情分已尽,只能说命运安排。就事论事,这本剑谱对如今夏言来说毫无用处,因为二重剑术他已经有了选择,再去练其他剑术得不偿失。这会儿接过来也是垫桌脚的,那还不如不接。日久见人心,足足八年的失职和冷落,不会因为一本剑谱和一段说辞就改变什么。现在自己剑种变异了,他才想起来改善关系,已经晚了。夏言抱拳拱手,对穆良成说道:“穆上师,我已有我的剑道,这本剑谱,恕我不能接受。”
穆良成有些错愕,随后脸上肌肉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夏言,不管怎么说,你的论剑资格是我给的。”
夏言笑了笑,说道:“您可以试着收回去。”
“哼!”
穆良成脸色铁青,一拂衣袖,扬长而去。夏言看着自己主管剑修的背影,摇了摇头,关上了门。……次日黄昏,夏言盘坐在书房的练功椅上,再次进入内视状态。这一天苦练之后,外劲入体,五脏六腑的活力已经被彻底激发。丹田之内,就好像开出了一道泉眼,内劲汩汩涌了出来。这口“泉眼”一旦凿出来,外劲就会被五脏六腑转化为内劲,源源不断,直至充满整个丹田。而此时,诛仙剑就趴在这道泉眼边上,剑尖浸在泉眼里,咕咚咕咚大口喝着。“不是,小诛你给我留点儿!”
夏言坐不住了,“我凝练多少内劲,你就喝多少,这像话吗?”
诛仙剑摇了摇剑柄,似是对夏言表示臣服,然后依然闷头狂喝。夏言叹了口气,放弃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爱喝就喝吧。诛仙剑堵着泉眼一直喝到半夜,夏言隐约听到“嗝儿”的一声。小诛把剑尖翘起来了,原本硬邦邦的剑身变得柔若无骨,一阵点头哈腰,剑柄甩得跟螺旋桨似的。夏言实在看不下去:“你是诛仙剑,不是哈巴狗,能不能有一点点绝世凶器的尊严?”
小诛没理他,剑身一翻个儿,就跟狗亮肚皮似的,身子左扭右歪的,似是在撒欢。然后,它慢慢平静下来,整个儿不动弹了。一股轻微的鼾声,在夏言脑海内响起。诛仙剑吃饱睡着了。接下来凝练出来的内劲,算是夏言自己的了。天地元气不受修行者主观意念控制,只能简单地“请”进来再漏出去。而内劲,是可以控制的。接下来,就等小诛苏醒,再吸纳一次天地元气,试一下“截元冲脉”。所谓“截元冲脉”,就是用内劲在主脉中截住天地元气,让这股压力涌向支脉。这么做一开始没什么效果,因此如果不知道支脉的存在,没人会这么去做。而要是冒然尝试,不知道元气压力的分寸,甚至还会损伤主脉,轻则瘫痪,重则丧命。可如果控制得法,天长日久就可以冲开支脉,大大拓展全身的经脉分布。夏言当时在洪荒里,第一条支脉的打通,那真是水磨功夫,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不过在这里,事情简单了不少。首先他丹田内是诛仙剑,天地元气的吸纳非常迅猛,不是他当时的金系剑种可比。其次他上次“意外”之后,全身的支脉已经被打通了四分之一。有这四分之一做基础,就好像堤坝已经有了缺口,再去冲开其他支脉就容易多了。夏言预计,有三天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