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俗套的人妖相恋的故事，没什么稀奇，盈袖听了几句就已经不耐烦了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到结束。她是当真闲的慌，想要帮忙断一断这桩官司。

“所以听她们说来，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报恩故事，凡人的落魄书生已经在话本里把人妖相恋这档子事儿写出了花来，现实里也有那么几个终成眷属的。”盈袖站的累了，又重新坐回到座位里，看了眼仍然跪在地上的青白二蛇，摆摆手让她们起来。

白素贞顺从地站起来，仍然把小青一直护在身后。

“白蛇修为高深，不知道能活多久，许了百年时光还一世情爱以全因果也是可以的。”盈袖看向法海，“那你呢，又缘何拦她？”

“白素贞有佛缘，她身上是有佛息的，只还了这一丝因果，便能立地飞升。”法海一只手有节奏地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不动如山。“但现在，她动情了。动了情，就会沾染烟火。沾染了烟火，便会有私心。有了私心，便——”

“便不能飞升了！”盈袖一语定音，法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闭口不再说话。他很享受这种不需要多费口舌就能被人理解的感觉。盈袖陪伴在他身边的那十年，正是他对世界的认知观形成的时候，所以他的一些观点，其实本质上都是来源于盈袖的。

不管是道家的脱凡成仙还是佛家所谓的立地成佛，其实都是斩断羁绊的一个过程，不论人妖，不是说他们功德修行攒够了就可以飞升了。他们必须要了却因果，一身轻松的上去。白素贞动了情，她也许会渡过情劫，等许仙死后飘然离去，飞升佛门；也许会就此陨落在情结里了。不论哪条路，对法海来说，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因为白素贞和许仙的因果，说白了就是一个举手之劳，到现在为止白素贞的所作所为已经了却了这个因果，就此斩断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下去，祸福难料。法海就像是一些家长，举着“为你好”的大旗，正在为白素贞做决定。

盈袖对这段人妖恋没什么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青蛇。这条小蛇天真懵懂，妖性未除，根骨极佳，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腾云成龙，就这么在红尘中打转，可惜了。

“白蛇，你当年拜别师长，来人间寻许仙为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盈袖眼睛在这两条蛇之间打转，注意力大多都放在青蛇身上，血脉的压制吓得这小蛇又往后面缩了缩。

“自然记得。”白素贞屈身应答，说的毫不犹豫，“小蛇修为多年未曾有所长进，蒙师父掐算，说我在人间还有一段恩情未报，因果不消，修为不会长进。故而，小蛇千里迢迢来到人间，只为——”

“只为什么？你还记得吗？”看她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盈袖玩味地追问。

“只为斩断因果，求大道逍遥。”白素贞跟着记忆中拜别师父时的自己，一字一句的回答，手却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小腹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耽于男女情爱了呢？满心满眼都是相公，心甘情愿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明明很早很早以前，她看这个男人那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