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就这个?
温蔷突然有点无力,也许自己说得再多,别人也不会在意自己宣泄而出的情绪。
不起眼的人,连质问都成了一种一厢情愿。
“温蔷。”
他再次喊她的名字,步步逼紧,陡然之间,温蔷感觉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最后人被抵至柜角,温蔷的手不自然地向后撑着,粗陋的木头磨砺着她的掌心,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话我只说一次。”
他开口,不知怎的,知道温蔷误会他和高静雯他就不太爽,很不爽。
“我没有袒护高静雯,也没有假惺惺。”
“至于信不信,随你。”
他身上的乌木沉香徐徐钻进鼻腔。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已过经年。
四年、甚至更多年的喜欢,让温蔷下意识地认为景扬的话没带几丝认真。
没心没肺的是他、吊儿郎当的是他,就连解释,都没多少真诚。
如今他展露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另一面,是绅士之外的愠怒。
也许,他开始讨厌自己了。
不知心下是什么感觉,温蔷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出声。
“你不是喜欢蒋华么?”
他又问道,眸色冷了冷,“那我让你困扰、误会什么了?”
那天,摩天轮之下,她和蒋华坐在长椅中央。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蒋华。
景扬的话不是询问,是确认。
温蔷突然有点想笑,好奇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所以她该庆幸自己隐藏得太好了吗?那么喜欢他他也没有发现。
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想的,若是很久之前的话,那他把自己推给蒋华是想给她和蒋华牵线搭桥吗?
现在为什么又要跟自己组cp呢?
想来想去,温蔷脑海浮现出高静雯透露真相的那一幕。
于他们,利益才是第一。
所以景扬向导演要求选择自己,是为了他的利益。
“对,我的确喜欢蒋华。”
外面传来几声山雀的吟啼,细微的动静之后,她的回答清晰于耳。
温蔷攥着衣服的力度加大,白皙的指尖捏得几乎血色尽失,除了她的声音,她还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酸楚?
酸涩感快堆积到胸腔了,但她觉得自己不是嘴硬。
听到她的答案之后,景扬却没再说话了。
心里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劲儿,腊月的天气,他感觉自己从骨至皮都透着闷。
这种感觉绝不是应证了自己猜想之后的称心快意。
难道真的像温蔷说的那样,自己只是好胜心强,什么都要比?
想到这,他自己都有点不屑,轻啧了声,敛回所有情绪,低声道,“行。”
向后退了几步,景扬侧身伸手撩开挡住镜头的黑布。
看样子是不想再和温蔷再争论。
眼前阴影消散,温蔷有些怔愣的看着前面。
他们这算是,吵了一架......?
“喂?景扬,你们那边怎么回事?怎么镜头黑了这么久,是不是出故障了?”
摄像头里,导演的声音传出,带着滋啦的电流声,“我们都准备去找你们了。”
景扬淡然地瞥了眼墙边的温蔷,接着视线挪到镜头处,解释道,“嗯,刚刚没信号。”
嗓音依旧是闲散的调子,如同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导演:“哦,那就好。”
“有什么安排吗?”
“没事了,一个小活动而已,已经结束了。现在是你们自由相处的时间,提醒你们一下,九点半过后运行的就是房顶的那个摄像头了,十二点会关闭。”
“嗯。”
景扬低头看了眼手表,机械指针转动着,这时,正好九点半。
“好,剩下的你们看着自由发挥,注意提高互动的有趣性,让屏幕溢出粉红泡。”
导演再三叮嘱,一来是他最看好这对,二来是他们俩人都没有经纪人支招。
“行。”
几秒的间隙,空气仿佛再次凝固般,僵硬无比。
往日打发时间的是和哈月她们看视频花絮,而今时不同往日,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
温蔷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尽量避开景扬,以免两人再次红脸争执。
这样想着,她慢吞吞挪步去了厨房。
乡下没有天然气,热水需要自己烧,但好在有煤气罐,不至于让她劈柴点火。
仔细想想,这还真是变形计和荒野求生的结合版。
从水缸里舀了几瓢冷水到铁锅,窗外寒风呼呼刮着,争先恐后地从窗口窜进来。
这个房子除了摆放有家具家电,一切都是古代的装潢。
温蔷搓了搓手,走到窗前把木窗合上,外面黑幕连天,绵延不断的青山、毗邻错落的木屋已不见了影子。
总感觉自己住在荒芜的大山深处。
厨房的灯也昏暗,飞蛾扑棱着翅膀旋绕在上空,从这里到房间的距离,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南方没有暖气,厨房阴冷更甚。
唯有灶上燃烧的火在悄然响着。
许是看过不少鬼片的原因,温蔷开始不由自主地拼命脑补一些恐怖的画面。
温蔷摇摇头,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
她找了根凳子坐在灶台旁边,盯着锅里的水,等着它烧开。
眼睛不自觉地往房间处望,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叹了口气,她到时候该怎么面对他呢。
等待的空隙,水不知不觉已经烧开了,正咕噜咕噜冒着泡。
温蔷关了火,想找个盆子装水洗脸,环顾一周却发现都没有。
厨房后面还有个木门,年代久远,上面有不少岁月的痕迹,中间还烂了一个小洞,很像防盗门上的那种猫眼。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网上看的一个惊悚故事,是说有一个人搬进了一个新房子,房子的一面墙有一个洞,某天他很好奇,心血来潮想知道那边是什么,然后他低头用眼睛去看。
结果他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眼球。
温蔷被自己吓到了,她不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但是身处此景难免会产生许多害怕。
屏住呼吸,她告诫自己别再想了,抬脚往房间那边去,双脚不听使唤一般,走得很急。
渐渐地,她抑制的想法如洪般倾泻而出,或许有人此时正在她身后看着她,窗外有人在徘徊......
!!!
她一惊,开始朝着房间跑去,到了房门口才被迫使自己停下来。
听见不小的动静,坐在沙发上的景扬抬眸,淡淡地看了温蔷一眼,接着收回视线。
“什么事这么急?”
一如电梯里初见时的疑问句,但昔日的调侃、玩笑他不曾再有,恣意也已几近消弭。
突然间,温蔷的热血被冲凉,好像刚才满身的害怕惊慌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殆尽。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和景扬之间的关系,在那个争吵之后发生了巨大了转变。
她顿了顿,手不知何时已然汗湿,“我烧了点水,你要洗漱的话可以去锅里舀热水。”
“嗯,谢谢,我待会儿再去。”
他普通应声,仍旧没作什么反应,温蔷看见了床边挂着的瓷盆,默默走过去拿在手中。
推开衣柜底下的抽屉,里面是节目组准备的东西,她转头,又提醒了一句,“洗漱用具都在这里。”
“行,我知道了。”
“......”
温蔷在心底无声叹息,这就是他们两个最后的结果吗?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比昙花一现还短暂。
也对,他们之间,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时温蔷再去厨房,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