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黑色的眸里透露的也不再是挑逗和不正经。
温蔷心猛地一震,手里的水杯险些没拿稳。
自己真的说了这些话吗。
听说过酒后吐真言,没想到发烧也会这样。
还是她烧糊涂了,才完全记不起昨晚发生过的事情。
明明已经告诉了自己别再喜欢景扬了...
温蔷匆匆收敛好表情,勉强扯了下唇,心里乱得很,“你别开玩笑了。”
“在你看来我是在开玩笑?”景扬立即反问道。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温蔷,仿佛要从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不逼一下兔子,你永远不知道她心里究竟藏了什么。
他的眼风像是凌迟一般,一寸又一寸地割裂着温蔷。
从身到心,十足煎熬。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温蔷重新整理好了情绪,才慢慢抬眼看他。
对啊,他这样问,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动作细微且缓慢,景扬却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手从她的发间伸进去贴上她的脑袋,把她往自己这边转,让她的视线彻彻底底地对上自己,“温蔷,你在躲什么?”
“怕我?”
次次都能感觉到她对自己不是吞吞吐吐就是慌乱阵脚。
现在再不改过来,那以后怎么办?
“没有怕你。”意料之中的,又是一个否认的回答。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温蔷又问了一遍,顺势扯开了话题。
“就这么想知道?”他反客为主。
温蔷被他拉进沟里,一股探索心骤生,接着缓缓地她点了点头,“...嗯。”
“当然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外面就传来了阵阵嘈杂声。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就被推开。
景扬就这样被硬生生打断,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接着便起了身。
温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心地、长长地舒了口气,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濡成了一片。
心里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遗憾,又像是解脱。
自己刚刚在期待什么啊。
哪知这时走到房间门口的景扬停了下来,转头看她,蓦地笑了下,把剩下的话如数倒出。
“我当然不会拒绝你。”
“......!”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又是一个冲击力十足的炸弹。
温蔷再回过神时眼前已然没了他的影子。
心绪却像激起了千层浪,怎么也消弭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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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蔷,听说你昨天感冒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起床穿戴好后出门,温蔷发现导演等一众人都在客厅,其中桌子上还摆着许多水果和补品。
“谢谢导演关心,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笑了笑。
导演看了看她,指着桌上的东西,又继续道,“这是我早上叫人去市区现买的,正好犒劳犒劳你,昨晚数你最辛苦,淋了这么久的雨。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拍出来的成片很好,观众反响也很热烈。”
“我没事,录制才是最重要的。”
“嗯,那就好,鉴于我们下午还要继续拍摄,中午大家伙就决定在你这里吃饭了,你可要好好给我们展现一下厨艺啊。”
导演这时已经招呼着大家坐下了,他调侃着温蔷,“这也是录制节目的一环,到时候会给你们组加分的。”
“噢...这样吗?好的,我知道了。”
温蔷现在只穿了件睡衣,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面对一屋子的人,一时间还有点怯场。
除了点头答应,她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来了。
像几岁的小孩,人一多就缺乏安全感,一个人完全不能应付,迫切地想要寻求大人的庇护。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多年以来被亲人漠视让她总是羡慕其他有爱的家|庭。
而现在不同,她好像有了情不自禁想要去依靠的人。
于是在下一秒,她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景扬。
“导演是故意的吗。”
景扬这时偏偏出现在门口,挑了下眉,语调无比轻松,“知道我们温编剧生病了还让她干重活啊。”
这个“我们温编剧”就十分灵性了。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这点,闻声转头,温蔷也随他们一并朝那边望去。
只见景扬偏着脑袋,神色略微慵懒倦怠,身上套着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红格围裙,袖子被摞到手肘处,手里提着刚打理完的鲤鱼。
怎么看都像是个不愿意继承家业的富二代在大润发杀鱼体验生活。
导演呵呵笑着,开始揶揄起来,“哟,我就随便提了这么一嘴,这么快就有人心疼了?”
“是啊。”
景扬自然接下话,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心疼。”
“所以今天一切由我操办。”
“哇哦——”
他话一落,大家就坐地起哄,皆是你看我我看你的,纷纷露出八卦的表情。
“看见景扬,我想起了现在网上特别流行一个词,叫做什么来着?护妻狂魔?”
“我觉得应该是宠妻狂魔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看看他俩。”
“哈哈哈哈哈,磕到了。”
打趣的话一个接着一个,景扬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议论,没置一词,仍由他们说得热火朝天。
“温蔷。”
而后他昂首,不停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像是两块磁铁一样,两者相遇就注定会被对方吸引,所以在下一刻景扬便在人群中看见了温蔷,接着他便抬脚向她走去。
“我、我在这里。”
见景扬在找自己,温蔷把一直低埋着的头抬了起来,声音有点弱,隔着人群,怕他没注意到自己,还小幅度地举了下手。
随后她看向他,看着他绕过七七八八的阻碍,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而来。
“今天给你放一天假。”
景扬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你好好休息就行。”
“放假?导演同意吗?”
温蔷刻意放低声量,有点忍俊不禁,“还有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景扬明显顿了一瞬,直接上手用指腹划了下她的脸,像在惩罚,“怎么,不相信我?”
温蔷被他的举动弄得羞红了脸,有些慌张地看了眼周围,发现大家都在聊天没往这边看心里才松了口气,她气恼地轻拍了他的手当作报复。
下一秒对准他略微玩味的眸,心一紧,又巴巴道,“你干什么啊...这么多人在这里,收敛一点。”
她的意思是叫景扬别再不正经地挑逗自己了。
谁知话落入景扬耳里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仔细揣摩一下一下“收敛”两字,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
接着他笑,“温编剧见多识广,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很经典的定律。”
“什么?”他话题转换的太快,温蔷侧头去问,“可能不知道吧。”
“别对男人说‘他不行’。”景扬说,继而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在这乖乖待着吧。”
头顶的触感一瞬即散,温蔷愣了愣。
他们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亲密了呢...
还有他今天早上说的那些不明不白话,为什么表达得这么含蓄、拐弯抹角。
心下不知什么感觉,温蔷在景扬转身时拉住了他的衣角。
“?”景扬回头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
“景扬,你知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很经典的定律。”
景扬闻言,笑意更甚,摇头耸肩,“不知道诶。”
温蔷紧了紧牙,随后一字一顿道,“别对女人说‘乖乖待着’。”
“你做什么,我都要跟你一起。”
说完这句话,温蔷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心跳快得快要蹦出来了。
可她不想再被景扬掌控了,她也想要试着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主导权。
“知道了,永远跟我。”
景扬抓住了关键字眼,“我当然不会拒绝你。”